轿撵里黑漆漆的一片,若不是马车频频的颠来倒去我会误以为我还在我的小院,我醒来时口中的白布已经被人取出。
“来人,来人。”
我大喊了几声,没有人应我,我便又喊了几句,“来人,来”
马车依然在奔波,毫无停歇的征兆,我忽然想到莫非我是被人劫走了吗
想想我那三个阿爹,想想我那些个哥哥,我这公主可不是大昭朝普普通通一个公主可以比拟的。
如此活在富贵温柔乡,不是,富贵穷壤的公主,回长安不应该是风风光光,轿撵也得辉华奢贵的吧,仆从随侍也得百人吧,而且这一路上更应该百姓喜迎才是啊
一定是被绑了,被人当成富贵人绑了。
可我真的很穷,阿爹亦是穷的存钱柜都比脸干净,而且还欠了一年之长的外债,一切全都是败我所赐。这个时候真有人从我身上打主意的话,必然是鱼篮打水一场空,我那六亲不认的阿爹没准还高兴他们收留我。
马车一直在奔波,我知道已经出了边关,先前的颠簸已经不复存在,马车稳稳当当的跑着。
我知道这条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分明不是去长安的路,而是去阳关的路,出了阳关便是通往南梁国的路。
“来人”
我大喊了一声,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撩开了轿帘,前面白茫茫的雪色从那撩开的小小一角涌了进来,寒风更是无孔不入,迎面的寒气激的我一哆嗦,人也开始变得异常警觉。
那黑衣人只是看我,我也朝他看,他蒙着头和脸,只露出一双寒气盈眶的眼睛。
我们对视了很久,他丝毫没有不耐烦,但我受不住了,开口要求,“可以把旁边的帘子拉开吗”
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他全身黑衣,裹的密密实实,既然他不想杀我,我们也算不得敌人。
外面寒天雪夜的,若不是雪光轻明,他估计会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就那样看了我很长时间,然后探过身来拉开了我身边的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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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直在走,我看着帘外白茫茫的雪地,无边亦无迹。
这条路我每日都来,自我懂事以后就来,没有人比我熟悉这里的一切。再走半柱香的时间我们就到了阳关,出了阳关便是南梁了,那是另外的地方,有另外不一样的人。
这不是去长安的路,我探出头望了望马车的前前后后,应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先前我看到的黑衣人,另一个是赶马车的人。我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肯定是被劫持了,不然哪里就有两个人
好说歹说我真的是大昭朝的公主,皇帝老儿最偏爱的女儿,还是常胜大将军的嫡女,亦是当今太子最宠溺的妹妹,怎么可能回长安竟凄凉到只有两个人护送
我们出了阳关,马车不会像我的汗血宝马一样懂得在那阳关处停下,它熟视无睹般的驶过,我知道那荒漠尽头是南梁,可是我还是喜欢隔着阳关远远的望。
我探出身子瞧着雪色里巍昂耸立的石门,清白的颜色,静而肃穆。
西出阳关无故人,我忽然间难受的要命,我好像真的只是一个人了一般,竟想哭,想大声的哭一场。
我们边塞的人不论男女开心就笑悲伤就哭,我特别想大哭一场,可是我终究还是忍住了。
今夜不论是南梁还是长安,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在边塞和我阿爹还有楚俏好好的道一次别。
人啊,就该在每一次离别之前认认真真的和亲近的人道别,这样经年以后,总不会因为无常而遗憾。
就在我欲哭时分,马车四周忽然传来数以千计的马蹄声,四方涌来,离我们的轿撵愈来愈近。
我先前就看过,我们的马车上只有三个人,我本以为穆敏会在,会和我一并走,可是他并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