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的声音刚刚落罢,我便听到那人清朗的说话声,“请车上的人下来。”
被唤作殿下的这个人,我未曾有半点印象,我虽被万千人宠爱有加,但并非长安的人我个个都认识。
马夫撩起车帘邀我下车,“公主,下来吧。”
撩起的一角渗入淡淡的雪光,我朝那马夫挤眉弄眼示意让其赶紧驱车回阿爹那里。
这马夫跟着阿爹半生戎马,后来便成了专门守护我的人。
我叫他刀叔,他虽然看着我长大,但我并不知道他真实姓名。
我慢吞吞地扭捏着身子下车,一边朝着刀叔拼命眨眼。
“穆清,你回不去了。”
他的声音格外的好听,清朗温润,像山野里流动的水,是我们边塞男儿不曾拥有的嗓音。
我寻声抬眼望去,只见白茫茫的风雪里他背身而立,夜,一刹那间寂静的只有风经千山万水而过的低鸣声。
但见他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我跳下马车,刀叔走上前来将塞在我口里的一团白布拿出。
“我们认识吗”
他远远地站着,并不曾回身,我欲要上前一看究竟时,刀叔应时前来止住了我。
“吉甫作诵,穆如清风,这是我平生听过唯一的关于你的消息。”
我嗤笑了一声,“半夜前来撩拨天朝公主,你可知何罪”
银银雪色衬的他一身黑衣犹如夜魅一般,神秘,暗涌。
他微微侧脸,目光却是弱不经心地向到一边。
“跟我走,你,你阿爹,都能活命。”
很平静的一句话,但是我能懂其中之深意。
所以他是在要挟我
“我是天朝公主,自当回长安出席御宴之喜。”
“那你阿爹呢”
是啊,我阿爹该怎么办
天朝国势繁荣,南梁虽是效果却是诚服大昭之治,但阿爹却是屡次带兵攻打南梁。
有些事,次数多了,总会如经风一样被人察觉。
所以横亘在大昭国泰民安里的障碍并非是异帮的虎视眈眈,而是阿爹啊。
“人各有命,路我自己选,后果我一人承担。”
他冷笑一声,背身摆了摆手,然后刀叔又将白布塞在我口中。
那黑衣人转身朝我走来,蒙着脸,只留了一双眼睛,在深的夜素的雪光里,灼灼澄亮。
然后我便被塞入了马车,他和刀叔一并坐在马车之外。
马车再次长驱而行,摇摇晃晃间我便生起了睡意,只在阖眼时,隐隐听到那黑衣人清冷的说话声,“吉甫作诵,穆如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