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经年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
殷誉和在卫俪的对面坐下,说起了顾经年在居塞城的所做所为。
这时候他一点也不摆皇帝的架子,就是一个温柔的男子在向红颜知己倾诉。
末了,他摇着头,自嘲道:“或许我这一生就不该获得异能,好不容易下了决心,那小子却狠狠‘告诫’了我一番啊。”
卫俪道:“我早与你说过,下螈种求复生不可取,且顾北溟的目的很可能是以炼术消耗雍国。”
“话虽如此,我还是太脆弱了。”
殷誉和语气中透露出了忧虑之意。
这次,顾经年对顾北溟反抗,带给了他强烈的危险感。让他想到殷景亘有朝一日或许会如此对待他。
“你脆弱并非一日两日,要想改变,总需循序渐进。”卫俪道:“你近来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父与子啊。”
一个杀不死的父亲,一个过于强势的儿子,给殷誉和带来的烦恼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
“内斗,内斗。”卫俪道:“我还是那句话,瑞国才是大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着,她脸色郑重了几分,再次告诫殷誉和。
“在魏皝炼化得杀不死、甚至长生不老之前,我们若不能除掉他,将再也没有机会。”
“我知道……”
“我看你们不知道!”卫俪语气有些恼怒,“这些年你都在做什么?炼成螈人……魏皝在成神成圣,你们却想把自己变成了阴暗角落里蠕动的虫子!”
殷誉和苦笑,道:“当时制定拉拢顾北溟的计划,是你提出来的。没想到被顾北溟摆了一道,改变了父皇的心志,我亦无可奈何。”
“可你的心志也变了。”
“我是暂时安抚顾北溟才答应与他合作。”
卫俪道:“我看你是发现自己与魏皝的差距太大了,动摇了决心。殷誉和,你以前虽文弱,心志却极强,如今……”
“俪娘,你冷静些。”殷誉和握住卫俪的手,道:“你太激动了,你看起来很害怕魏皝。”
“我当然害怕,越国举国之力凝炼的异能全成了他的神通!”
“我们还有时间。”殷誉和道:“他没找到凤凰,尚不能涅槃,他还是怕火,怕砍头,还是会老死,我们还有很多机会杀死他。”
“我不知道。”卫俪摇头道,“我们被太多事牵扯了精力,你最近每次来,都在说你多害怕你儿子。”
“他们走错路了,要对付强敌,不能只靠反对炼术。”殷誉和道:“这是你告诉我的。”
“是,他们走错路了,但我会引导他们走正确的路,我已经做出安排了。”
“好,好,我知道你一向有办法的。”
殷誉和起身走到对座,揽着卫俪的肩,安抚着。
过了一会,两人一道进了阁楼中的屋子,交颈相欢,各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十七年前,殷誉和见到了卫俪的第一面,就想要娶她。
并不仅是出于与越国联姻的考虑,最初,就是很简单的,他的心被她打动了。
于是他恳请殷括下旨赐婚,殷括答应了,但没想到旨意传达下来,赐婚的却是老八殷誉成,殷誉和亲自去求了殷誉成,让他拒绝了这桩婚事。
遥想当年,兄弟二人之间还是有情义的。
恰如此时,他与卫俪之间还有深情。
————————
顾经年再见到卫语诗,差点没能认出她来。
当时土里土气的小村姑,月余未见,竟已褪变成了一个矜持贵气的漂亮姑娘。
“阿兄,怎么了?”
“没什么,你变化挺大的。”
“没有啦。”
卫语诗低下头,接着,目光落在了顾经年身后抱着孩子的苗春娘身上,惊艳于世间有如此绝美。
她不知苗春娘是她母亲安排到顾经年身边的,问道:“这位是?”
“是我大嫂。”
“见过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