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继泽离开了顾经年的住处,脸色与来时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走在路上,最初脚步有些徘徊,到后来才坚定了起来,再次去见了顾北溟。
“孩儿无能,未能劝说十一弟为父亲寻找凤凰,但十一弟愿以他的血为父亲治伤。”
“你如何劝他的?”
“孩儿只是说了父亲受伤之事,他心忧父亲安危,主动提议。”
顾北溟深深看向眼前的儿子,忽问道:“方才你答应为父的另一桩事呢?”
顾继泽不擅在父亲面前撒谎,闻言不由愣了一下。
“孩儿……”
“看来十一什么都知道了啊。”顾北溟叹道,“他这趟回来,是特意来探知我的秘密。”
看来,兄弟俩易容之事并没有瞒过顾北溟太久。
顾继泽不免紧张,嚅了嚅嘴,准备解释,顾北溟却以豁达的语气说了一句。
“都说开了也好,一家人之间没什么好瞒的。”
“父亲说的是。”
“既然那孩子有孝心,就让他与梁先生一道来看看能否为我医治吧。”
顾北溟心道反正顾经年知道一切了,必不可能再助他寻找凤凰,再欺骗下去也没意义,先炼化一个试试。
很快,顾经年与梁幸便被带来了。
“十一公子,又见面了。”
“梁御医,许见不见。”
“听闻十一公子愿以心血为大帅治病,孝心可嘉。”
“还需梁御医圣手。”顾经年道:“但不知你打算如何做?”
“换血法。”
梁幸显然早有腹案,道:“大帅受的是火伤,唯有把身上的血放干,注入凤凰之血方可抵御。”
“是否会有危险?”
“换作旁人,必凶险至极,所幸,大帅与公子都有自愈之能,且是父子,心血相融,当能多两成把握。”
顾北溟抬了抬手,道:“旁的都不妨,不可伤了我儿的性命,你可能做到?”
梁幸露出为难之色,沉吟道:“虽然可以一试,但大帅与公子都须承担些风险。我会抽干大帅的血,而只把公子的血换一半到大帅体内,到时你们都会很虚弱。”
“不妨。”顾经年道:“那便拜托梁御医了。”
梁幸看向顾北溟,见他点了点头,方才道:“且容老夫准备三日。”
事情进展得颇为顺利,想来,顾北溟早就有把顾经年炼化了的想法。
只不过此前还想着先利用顾经年一番,现在知道利用不了了,也就不必多言。
之后三日,顾经年什么都没做,每日吃许多的红枣桂圆汤。
顾北溟则是把军务分别交托给了吕茂修、顾继泽。
顾继泽则暗中做着兵变的准备。
这日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顾经年睡了个好觉,沐浴更衣,被带到了元帅府附近一间不起眼的小院中,推门而入,沿着石道深入了炼化场。
门被关上,眼前越来越阴暗。
终于,他进了一间石屋。
顾北溟已经在里面了,光着膀子,显出健壮的上身以及胸前那个被灼穿的伤口。
梁幸正捧着一个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条条的水蛭。
“请大帅与公子躺下,老朽一会儿会分别切开你们的心口,在公子心上剥出一条血脉,接到大帅的心上。之后,只要将这些水蛭放在大帅脚上,它们便会吸食大帅的血液,那公子的心头血便会流进大帅身体。”
“大概要多久?”顾经年问道。
“两天。”梁幸道:“时间太短容易危及性命,这般缓缓换血,安全一些。”
说是安全一些,换作旁人,只怕在被梁幸剖开胸口时就已经死了。
换血法每次施展,因此而死的人都是成百上千。
顾经年脱了衣裳躺下。
梁幸将一块布递来,让他咬在嘴里。
“公子请忍一下。”
说话间,有两个老者上前按着顾经年,梁幸握着一柄小小的匕首,利落地剖开了顾经年的胸膛。
“他容易愈合,撑开。”
“心室还是在左边?”
“在左边……”
顾经年咬着嘴里的布,感受着皮肉上的痛苦,奇怪的是,他渐渐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