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真嗤了声,眸光倾向她身边的男人。
一张比较年轻的脸。
鼻子是鼻子,眼也是眼的。
知道他还在看,曾如初将车窗摇上。
“怎么了?”曾忆昔挑了下眉。
“有尾气。”曾如初哼了声。
曾忆昔淡嘲一笑:“你们女的事可真多。”
“不是你们男生喜欢没事找事吗?”曾如初语气挺冲。
曾忆昔嘶了声,“你这叛逆期到了是吧?”
曾如初不说话了。
绿灯终于亮起。
后视镜里,库里南的前灯打着右转信号。
他们直行,并不是同一方向。
后面的车里。
“你在看什么啊?”左昕晗见他视线一直在外,凑过脸问。
“没什么。”傅言真回了声,收回视线看手机,就是不看她。
“我昨天生日,你不来就算了,都没有礼物吗?”左昕晗忍不住,到底是道出心里的憋屈。
傅言真没理会,神情淡漠。
左昕晗攥着衣摆,心渐渐冷了下来,却又不想这么跟他僵着,刚想说点什么,手心突然一暖。
她低眸,发现是一条项链。
“好漂亮啊。”欣喜来的过于突然。
“我妈买的。”傅言真说。
东西给他的时候不是现在这样子,装在一个精致的丝绒礼盒里。
他嫌麻烦,所以将盒子给扔了,现在就一条光秃秃的项链。
在裤兜里揣放久了,所以沾着点体温。
左昕晗怔怔地,心又沉了下来。
前面的司机听着有些不对劲。
夫人早上让他去送东西时,可是嘱咐了好几遍,要傅言真不要说是她买的。
“不喜欢啊?”傅言真边玩游戏边说话,“不喜欢就扔了。”
“你为什么不准备?”左昕晗问。
傅言真淡淡一笑,“你不是和我妈谈恋爱么。”
他妈妈的宝贝干女儿。
什么都会跟她汇报,特别是有关他的。
左昕晗:“……”
傅言真从不大声说话,语调也没什么抑扬顿挫。
可这么浅浅淡淡的,却比任何声嘶力竭都让人心冷。
“我要下车。”左昕晗气红了眼。
“可、可这里不能下车……”司机着实无奈。
“我说我要下去!”左昕晗吼了句,眼泪在眶里直打转,“你耳朵聋了吗?”
“……”
司机也快哭了。
“前面,路边停一下。”傅言真放下手机,吩咐了句。
司机只好照做。
车没一会儿就停了。
傅言真将手机揣回兜里,一条长臂抻直,瘦削修长的五指碰向车门。
风从门隙里钻进,带着夜晚清凉的温度。
月光透入,覆着于他脸上,将清绝寡冷的眼眸映的分外深刻。
叫人此生难忘。
人就这样被他扔下。
车继续向前,不久就湮没于喧嚣夜色里。
回到家。
沈邻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披着件坎肩,面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苦药味。
她看他们的眼神充满期待,明显是想听听曾如初在新学校的生活。
尽管今天是这么悲催和倒霉,在面对沈邻溪时,曾如初却没说一句不好的话。
路上她就琢磨回来该怎么说,东拼西凑的想了一些趣事,回来便一一说给沈邻溪听。
沈邻溪被哄得很开心,以为她真在雅集过上了什么好日子。
雅集的作业并不多,她在晚自习的时候就写完了。
睡觉之前,习惯性地打开书桌右侧的抽屉,从里面摸出那只旧手机。
在拦截框里看到熟悉的号码,并且也多了条信息。
那人又发短信来骂她。
刚准备将手机放回去,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她接了接听,证明自己还在用这个号码,因为不想让自己新的联系方式被找到。
那人似乎也只是要确认她是不是还在用。
通了之后,他阴恻恻笑了几声,又给挂了。
一觉醒来,时间尚早。
曾如初没有赖床的习惯,眼睛睁开没几秒,她就下了床。
没开灯,赤脚走到窗边。
将窗帘向两边拉开,飘窗朝外推,天是黯淡深沉的蓝灰色。
清凉晨风路过,送来乳酪的甜香。
洗漱完,她准时下楼。
餐厅里,早餐已经摆好,就她一个人的分量。
一份岩烧乳酪,一份蔬菜水果沙拉,沈邻溪有点强迫症,紫甘蓝切的长短粗细都均匀一致。
咖啡香气浓郁,黑色液体上铺着一层细密奶泡。
全家就她喝咖啡要加奶。
曾忆昔被喊起来送她去学校,此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困倦的发着呆,怀里还揽着个抱枕,没个魂似的。把她送到学校后,他回来必然是要补个回笼觉。
“你就像个野人。”沈邻溪看他这鸡窝头,催促他赶紧去洗漱。
曾忆昔打了个哈欠,拖着绵软无力的步子回了楼上。
餐桌上放着一只宽口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无尽夏,一大簇一大簇的开着。
用餐时,沈邻溪就坐在对面的椅上看她吃,眼里含着笑。
曾如初每一口都咀嚼的很仔细,对食物有种虔诚感。
这让做食物的人很满足。
不像曾忆昔,吃饭时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摸手机的路上,成天心不在焉地,给他吃猪糠怕也就是那么回事。
早餐吃完后,沈邻溪送她到门口。
出门前,又摸了摸她的头,温言嘱咐了句,“在学校多和同学们说说话,多认识几个新朋友。”
曾如初点头说“好”。
在曾忆昔的车上,她从书包侧袋拿出耳机盒,边戴耳机,边在手机里调出一个歌单。
歌单里都是英语美文。
第一首是叶芝的《WhenYouAreOld》。
“你手机不是被老师没收了么。”曾忆昔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