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目而视他,才看清白茫茫的风雪之中他身着银甲,正牵着缰绳端坐在马背之上。
北风卷地而袭,飞雪犹如无数渗着寒光的匕首纷纷砸向他。我一定是又走神了,不然的话平素我哪里敢去多看他一眼。
冷漠疏离,静水流深,说话从来都是言简意赅,这是我见过他三面之后对他的印象。
“我,的,意,意思,是,身,身,为公主,御宴之喜,理,理,理当,出席。”
我抠着手掌提醒自己莫要怂的太过明显,哪里知道这说起话来忽的就不由我自己了。
我的话结结巴巴说了好大一会儿,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不说话吧我老觉得他身上的杀气排山倒海朝我涌来,可是一说话我又这样。
好大一会儿我们俩谁也不说话,寒风凛冽,搅乱飞雪,我们之间只有簌簌的落雪声和呼呼作响的风啸声。
我趁隙偷瞟了他一眼,冷漠的脸还有那目空一切的眼睛,和数年之前头一次见他时没有任何分别。
一道烈风呼的刮过,我的长发便四下飞乱,若不是这留了数年的头发应时的提醒,我想,我只要看到他便不会发现时间的推移。
“你”,他忽然拉缰策马欲要回去,即便是目空一切的眼睛,我老觉得他的眼睛如一口深井,泛着冷嗖嗖的寒意,我听见他的说话声转头时正好迎上他那如冷月寒霜一样的目光。
他直直地盯着我,从我转头到他经过我身边时,那道目光从未从我身上抽离。
直到马蹄声渐远,风雪愈发浓烈时,我听到马的嘶叫声离我愈来愈远。
那一刻,我抬起头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犹如银白的细叶,落在我的脸上,身上,头发上,甚至是我睁开的眼睛里。没多久,那些雪花便消融了。
我忽然觉得很冷,冷的我有些泛泪了。
过了很久我又听到了马蹄声,由远及近,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往来音处望去。
“你本可以不回去。”
我回身时他已经御马停下,冷漠的声音夹杂在劲风的呼啸中低沉的几近不可闻。
其实他讲什么我没听的明白,我只顾看天地白茫茫间冷若冰霜的他与这寒雪有何分别。
没等我说什么,他又驾马走了,马蹄声声如一道朔风,眨眼远去。
最后只剩我呆呆的望着阳关的尽头,心里面却泛起一股酸涩,竟觉得我一个人荒凉的要紧
我是大昭朝的公主,亦是威远将军的心头肉,御宴之喜,举国大事,我身为皇帝最珍视的女儿,自当是回长安出宴。
可我走了,阿爹该怎么办
夹在大昭与南梁两国的边塞偏远之地,我在,这荒漠野地便也是人间芳菲之处。
我若走了,便是携走了阿爹余生的命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