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还不到时候呢。”
祖珽赶忙看向了刘桃子,“陛下,各路军队可以依次撤退了。”
“先减少粮食消耗。”
“这关中跟巴蜀,都已经被打成了废墟,我认为应当先免三年,安定人心。”
“这州郡之划分……”
祖珽很是熟练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份舆图来,祖珽这份舆图,很久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当初攻进长安,拿到准确的舆图之后就开始准备了。
祖珽不只是提前做好了对巴蜀等地的区域划分,他连陈国的都做好了,当初决定辅佐刘桃子起兵的时候,他就开始尝试着划分天下州郡。
这份舆图被放在三人面前,高长恭看了几眼,只觉得有些诧异。
“祖公以往都是粗分,不喜欢多分州郡,今日怎么……”
祖珽这份舆图,一改过去的风格,对州郡划分的较为细,光是关中地区,他就分出了四个州,而在巴蜀这里,则又是分了六个州,加上甘,凉,那就是十二个州了。
大汉过去二十一州,加上这十二个,州数量就达到了三十三个。
祖珽眯起了双眼,“河北河南都是我们的腹地,距离邺城近,只是这关中巴蜀,脱离我们已经很久了,故而,这边应当细分。”
“况且,关中与巴蜀,道路难行,政令难通,若是不细分,会导致效率低下,对往后的治理不利。”
虽说战争打赢了,天下大一统的曙光都已经出现了。
但是他们接手的是个烂摊子。
攻占重要,但是治理更加重要,若是接下来不能稳定民生,安抚好当地,那新收复的土地就会不断的损耗汉国本身的国力,非但不能增强,可能还会带来巨大的破坏。
祖珽沉吟了许久,而后看向了刘桃子,头一次,他竟有些迟疑。
刘桃子和高长恭都能看到祖珽正在思索,两人都没有开口打扰他。
祖珽就这么沉思了许久,忽开口说道:“陛下,这刺史的人选倒是好说,可以提拔有政绩,名声出色的太守或者官员来担任,还可以提拔一些过去周国的贤人,但是,是不是还该设立两处行台?”
“行台?”
“以两地的情况,分设关中道行台,巴蜀道行台,而后派遣两位德高望重之贤,担任行台尚书令,全权负责,治下诸事,可自行决策,如此增加效率,因地制宜。”
祖珽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高长恭对这些不是很懂,故而选择沉默。
刘桃子问道:“有用吗?”
“短期内有用,但是之后必须得撤掉。”
“若是有用,就如你所说的来。”
对于如何收拾当下的烂摊子,祖珽其实也拿不出太新奇独特的办法,打仗能出奇策,但是治理就只能老老实实,一步一步的来了。
便是有些地方具有特殊性,那也是差不多的方式,编户籍,授耕地,减税赋,清理盗贼,让地方慢慢自我恢复。
这次的大战,将北方都弄得够呛,想要再以举国之力安抚这些地方,那也不太可能。
这第一年,就只能是先安排好官员,而后苟,等到北方恢复,再慢慢对这边进行扶持,而后提升整体国力。
在这种情况下,地方的官员选择就成为了最重要的事情。
一次性扩张太大,储备官员都有些不够用。
按着祖珽的提议,汉国开始调整战略,从进攻转入防守,最好能和平发育,短时日内不再爆发战事。
汉周大战虽然结束了,陈国那边也退兵了,可实际上汉国仍然处于战争状态。
不只是因为各地的军队还在外头,最重要的是北边还在打。
没错,在刘桃子领着大军前往长安的时候,宇文邕的老丈人就从北边开始了骚扰和袭击,而刘桃子的老丈人则是出去抵挡。
第四次老丈人之战爆发,双方断断续续的打到了现在。
斛律光始终没让对方占到什么便宜。
虽然兵力上处于劣势,但是靠着军械和兵员素质上的优势,成功的击退了几次敌人的进攻,可因为后勤受限而不能出击,有些憋屈。
另外,宇文赟虽然投降了,但是汉国还没有彻底让所有的周人都归顺于自己。
……
白沙郡。
此处乃是蜀地往南的重要通道。
城池之上,仍然是悬挂着周国大旗。
城内的居民里,能见到不少的蛮夷装扮之人,城内勉强还算是有秩序,没有完全混乱。
在位于城池中心的官署之内,周国最后的几个大臣并列而坐,看着手里的诏令。
尉迟迥便在此处。
尉迟迥在战败之后,一路逃回到后方,而后奉命跟宇文孝伯汇合,假装带着天子车驾往南,吸引敌人的进攻。
当他们一路跑到了白沙,准备继续往南挺进的时候,汉军再次追来,不过,这次他们却没有袭击,只是带来了周国皇帝的诏令。
要求各地投降于汉。
这诏令上的印玺,用词,都能证明这是出自自家皇帝之手的。
周国灭亡了。
这个消息,完完全全的摧毁了周国最后的士气。
将士们已经完全崩溃,不愿意再战。
便是这几个带头的官员,都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尉迟迥是不愿意投降的。
但是,周国已经灭亡了,皇帝都投降了,他又能做什么?
尉迟迥缓缓看向一旁的宇文孝伯。
他明显是想要说些什么,宇文孝伯跟他对视了许久,两人都不曾开口。
可一旁的几个大臣却坐不住了。
“陛下归顺了大汉,那我们还何必继续赶路呢?这道路是越来越难走,况且,若是我们继续抵抗,谁知道汉主会不会将过错都怪在陛下的身上?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危害陛下的恶人吗?”
他们说的是大义凌然,站在不远处的韩擒虎,此刻也是一脸的迷茫。
这个年轻人同样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尉迟迥的嘴唇颤抖了许久,而后又忽然释怀。
他点点头,“好,降便降吧。”
“诸位且做好准备,更换衣裳,出城投降。”
在座的众人,不少都是面露喜色,大家纷纷离去。
尉迟迥和宇文孝伯却一动不动,坐在这里。
等到众人都离开了,两人这才起身。
“蜀国公,过去我对你有些偏见,还给陛下说:做大事不能拉拢你这样的人,还望蜀国公勿要怪罪啊。”
宇文孝伯率先行礼。
尉迟迥笑了笑,“无碍,无碍,说起来,我那不成器的侄儿阿运找到我,说你深受宠爱,将他都逼得无法自处时,我也骂了你,说你这个人是个没什么本事,只知道讨好陛下的奸贼。”
两人聊了几句,尉迟迥这才拱手行了礼。
“话就说这么多吧。”
“安化公,告辞啦!”
宇文孝伯后退了一步,朝着他行礼,“蜀国公,告辞!”
两人笑着各自转身离去。
八月,白沙归顺。
唯尉迟迥,宇文孝伯二人不降,着周服,自缢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