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不再废话,赶忙点头,派遣自己最信任的人上船去清点,自己却还是陪在魏收的身边。
他没有细问南人为什么会送这些东西给魏收,他只是不解的问道:“这些东西不交给陛下,却要送给我?这又是为何?”
“交给陛下,陛下还要将其送到这里,倒不如直接留在此处,当下水军最是缺钱,南人已经答应了互市,甚至答应了我们可以在他们的造船厂预订或直接购买大舰。”
“这些东西,正好可以补充水军之力。”
王琳肃然,“过去听闻许多魏公的事情,今日方才知道,传闻非实也!”
“哈哈哈~~”
魏收尴尬的笑了笑,王琳就派人先安排他们休息,自己则是继续清点。
高道豁跟在魏收身后,在亲眼看到了方才对方的操作之后,此刻也是有些茫然。
魏收瞥了眼这年轻人,问道:“怎么?很奇怪?”
“原来魏公收下那些礼物就是为了送给水师??”
“倒也不全是,东西是好东西,能拿到手为什么要拒绝呢?况且,若是我拒绝了他们的
礼物,如何能让他们安心与我们结盟?”
“就我这名声,若是拒绝礼物,不与他们往来,只怕他们会怀疑我别有用心啊……”
高道豁挠了挠头“可魏公过去……”
“不错,过去我是收了很多钱,做了很多坏事。”
“那个时候,大家都收,不收钱的反而少见,朝中大臣们聚在起来,从不会谈论什么天下大事,也不会商谈什么国内之政,都是说钱,说地,说宝物。”
“可现在不同了啊……大汉崛起于微末,短短十年之间,陛下就有了如此光景,天命所归,这是要大一统,建立不世功名的!”
“吾辈读书,做官,挤破头的往上走,难道就是为了跟那些没见识的鲜卑人一样,弄点钱来做自己的陪葬品吗?”
“谁不想留名青史,谁不想受后世祭祀?”
“过去大家都不想这些,都只想着积累钱财,那时就算了,可如今,大家都想要留名青史,成为平定天下之贤,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又岂能落在人后?”
“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不知还有几年的命,若是再不想办法弥补过去的过错,只怕死后是要被人所唾弃啊……”
他看着这位冲动的年轻人,眼神有些复杂。
“当真是羡慕你们这些人啊,年纪轻轻就跟随了贤王,不似我们。”
“太晚了,遇到的太晚了……”
…
陈国,江州。
一行人马全速前进,前头有骑士开路,这些骑士们都是穿着寻常的衣裳,看起来就是大族人家的护卫而已。
在骑士们的身后,则是有几辆马车,看起来都平平无奇。
谁看了都觉得这是某一个大户人家外出访友什么的。
当他们刚刚来到了江州门户的时候,此处的守卒们直接将其拦了下来。
这守卒只有三个人,比起士卒,他们更像是拦路抢劫的土匪,衣冠不整,手里的刀都出了鞘,面对数倍于自己的骑士们,他们眼里没有半点的敬畏。
带头的人模样更是嚣张,眼神凶残。
“怎么,急着去送殡啊?冲的这么快,想闯关不成?!”
那骑士板着脸,严肃的说道:“我们要进城。”
“要进城,拿钱来……去告诉你们家主,车船税,一人一千,一马两千,一车三千。”
骑士有些愠怒,“大陈车船税,一马二十钱而已,你们这不是抢劫吗?”
那士卒笑了起来,“抢劫?”
“你知道我们家的刺史是谁吗?”
“始兴王!!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儿子!整个江州都是他的,别说抢劫了,就是要你的命你又能如何?”
骑士不说话了,看向了身后。
“愣着做什么,去告诉你家主去,不缴纳车船税,就不许过去,这是大王的命令!”
骑士当即回头,可还不当他来到马车前,马车内就有一道很威严的声音响起。
“不必告诉了,我都已经听到了。”
下一刻,陈顼用力的拽开了车帘,从里头走出来。
士卒看着走下来这人,脸色威严,穿着不
凡,尤其是那张脸,看起来竟跟自家主子有些相似,而且是越看越像!!
他顿时就不敢说话了,气质不由得减弱了许多,声音都变小了。
“这位老丈……”
“拿下!?!?”
陈顼一声令下,那几个骑士直接动手,这三人火速被按在地上,押到陈顼的面前来。
陈顼暴怒,盯着他们几个人,“陈叔陵在此处所做的事情,如实告知与朕,否则,朕诛了你们全族!!”
听到这句话,方才那狂妄的士卒浑身一颤,险些哭了出来。
“不是大王做的,不是大王,是我们自己私设关卡……”
“来人啊,现在就去搜捕这几个人的家眷..…”
“陛下饶命!我说!我说!!”
那士卒不敢再隐瞒,赶忙将陈叔陵分发士卒到各地强征车船税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顼再次逼问其余的事情,士卒眼看瞒不住,也是一一说出。
当从士卒口中听到自家儿子胡乱杀人,冒充军功,抢占他人妻女,胡乱行政等等事情后,陈顼比原先见到陈叔宝开宴会时还要激动,他整个人又红又烫,手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官署!?!去官署!?!”
陈顼下了命令。
众人不再掩饰,直接换了衣裳,就这么一路朝着官署方向狂奔而去。
而进了江州,才知道这里被陈叔陵给祸害成了什么模样,沿路的村庄空荡荡的,许多地方能闻到烧焦的痕迹,道路上一个人都看不到,这简直是给陈国一下子推进了齐国模式。
城池之内就更是如此,负责驻守的士卒们看到那天子节杖,前后护送的精锐骑士们,不复过去的模样,纷纷逃窜。
陈顼下令将他们都抓起来。
当他们一路冲到了官署的时候,这里的官员们几乎都要吓尿了,早有人冲进去告知了陈叔陵。
可陈叔陵喝的烂醉,他们又根本叫不醒。
当陈顼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瑟瑟发抖的女子,还有自己那醉醺醺,全身赤裸的儿子。
“畜生!?!?”
“畜生!?!?!?”
“畜生啊!?!?”
陈顼解下了腰带,对着陈叔陵就开始鞭打,当腰带真正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陈叔陵方才惊醒了,他惊恐的看向忽然出现在面前的父亲。
当下的情景,让他无法再为自己辩解,他只能哭着求饶。
陈顼越打越用力,抽的儿子浑身是伤。
“我还想过让你取代叔宝当太子!!我还让叔宝多效仿你的为人!!”
“你!?”
陈顼打着打着,眼前一黑,一口气咽不下,竟是一头栽倒。
而在他的面前,陈叔陵也是被打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早已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