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暴戾的情绪冲击,李追远不仅没有癫狂,反而有种干涸沙漠里忽然下起了小雨,虽然存蓄不住水分,但至少当下,有点小享受。
控制宿主,也是它的本能。
不过,李追远倒是不排斥这种直接,不像那本《邪书》,蔫坏蔫坏的。
碎瓷折腾累了,它开始准备汲取李追远体内的血气。
李追远目光微沉,你折腾好了,接下来,就该我了。
少年开始在自己掌心画起封印,等最后一
指落下后,碎瓷变得安静下来,它现在虽然还在少年体内,却无法主动吸收血气。
李追远闭上眼,开始尝试将一部分血气突破封印向里面输送。
倏然间,碎瓷再度活跃起来。
李追远开启走阴。
他在自己掌心处,看见了一道红色的光晕。
瓷片是碎的,这光晕也有一种斑驳感。
李追远用另一只手,抓向这团红晕。
刹那间,一股天旋地转袭来,少年感觉自己在不断翻转地飘落,画面闪烁频率很快。
随即,结束。
李追远结束走阴状态,用左手撑着自己额头,他现在很头晕,恶心想吐,像是一个重度晕车患者刚刚经历了一次汽车长途。
他知道,这其实很危险,因为正常人经历刚才的那种视角,意识会立刻陷入晕厥。
少年不仅不会,反而在调整好后,把先前脑海中不断翻转的画面重新调取出来,进行拼凑。
很快,画面呈现,为了方便读取,李追远开始重新规划,填充视角盲区,将自己脱离第一视角。
新的画面再度出现。
画面中,自己是一块剥落的碎瓷片,落下,飘转,入水。
不,不是水,从落入后的液体浓稠飞溅画面来看,这应该是血,这是一条血河。
血河上有一座凸起的祭台,上面跪伏着一个光着身体的女人,她的长发覆盖在躯体上,将一座花瓶举过头顶。
四周高处,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他们的面容看不真切,但他们的目光却如同实质,这是一种集体的憎恶。
而这块碎瓷片,就是此时从女人手中花瓶上剥离出来的。
这似乎是她故意的,因为在这块碎瓷入水的瞬间,女人的目光,好像向这里瞥了一瞬。
清冷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
明明自己已经是某场刑罚中的祭品,可她却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放生”。
瓷片没有自我意识,但这是一段铭记在它体内的一段记忆。
李追远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好几口。
自小受李兰工作性质的影响,他对古文物有着比较广泛的了解,但先前画面里,真的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女人是光着身体的,周围上方的人群看不
真切,就连那花瓶也是一片模糊的红,也就没有办法获知年代等相关讯息。
邪物,受人忌惮与唾弃,那创造邪物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追远相信制作《邪书》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者说,写下《邪书》的,可能就在《邪书》里。
那这块碎瓷的奇妙性,看似脱胎于那座花瓶,其实应该来自于那个即将受刑而死的女人。
李追远摇了摇头,暂时无法查证的无头绪东西,不值得耗费心绪。
自己的重点,应该还是放在这块碎瓷的实用性上。
尝试将掌心内的碎瓷看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继续剥开封印的一角,将自己血气灌输进去。
“嗡!”
一把陶瓷匕首,缓缓从李追远掌心浮现。
可才只浮现了不到一半,李追远就开始感到心慌气短,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李追远赶忙停止,刹那间,掌心处的半截匕首固化,然后化作似干燥泥土般的粉尘,飘散而去。
“这不应该啊……”
徐艺瑾战斗时,那陶瓷“哗哗”地往外出,既能捏出陶瓷娃娃,还能施展出来进行防御。
怎么到自己这里,就这么小小的半截匕首,就快支撑不住了?
李追远把右手摊放在自己面前,仔细盯着看的同时,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徐艺瑾使用这项能力时的画面。
很快,他就有些头绪了。
一是和自己不同,徐艺瑾对其的供奉和使用,是带有提防与压制的。
因为徐艺瑾不像自己那般有病,可以全盘承受碎瓷所带来的暴戾。
也因此,自己可以更全方位地激发出碎瓷的能力,催化出来的瓷物,用料更为扎实。
但问题是,这料是自己的血。
打架,得讲究个性价比,哪怕去换伤也是如此,总不能为了捅人自己弄出把匕首,结果还没来得及捅人呢自己先失血过多昏倒了。
再者,自己刚刚想象出匕首的造型时,太过精细,这是他的本能,他心思多,记忆力好,但不能用在这一方面。
李追远甩了甩右手,打算再试一次,内心反复叮嘱自己:敷衍了事、偷工减料。
下一刻,一个长条自掌心处凝化而出,外表光滑,如同陶瓷,可实际内部镂空,只有这
一层表面光。
等少年一挥手,它就即刻干枯,消散。
这次的消耗,比上次少太多,估摸着也就擦一下鼻血的量。
可这种质量,是如何做到御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