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思索片刻,抬脚往里走去!
马厩下的羽林军起身拍拍屁股,大大咧咧迎了过来,有人隔着很远便喊道:“陈家那小子,还记得我吗?哈哈哈,嘉宁二十六年,小瀛洲文会想起来了吗?”
陈迹皱眉,此人明显见过自己,可对方是谁,自已却毫无线索!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就看见齐斟酌冲出校场边缘的二层罩楼,亢奋招手:“师父,师父。”
陈迹脚步一顿,转头看去!
齐斟酌小跑过来,扯着他往罩楼走去!
陈迹下意识想挣脱,可看到一旁那几位“熟人”当即任由齐斟酌拉走自己!
齐斟酌一边走一边说道:“师父,我一大早便在辕门前等你了,这才刚刚进屋喝口茶的功夫你便来了,倒显得我在唬你!姐夫也在,他帮我作证,我方才真的只是进屋喝了口茶!”
然而未等二人走出多远,却听先前那几位羽林军开口道:“齐斟酌,这是我们的人,你拉他做什么?”
齐斟酌停下脚步:“你们的人?赵卓凡,爷爷们在固原同生共死,我师父怎么成了你们的人?”
赵卓凡冷笑道:“他是陈家的人,我们这一卫所指挥使乃陈问仁,他不是我们的人,还能是谁的人?你让他自己说他是谁的人?”
所有人看向陈迹,目光灼烈!
陈迹思忖片刻,转头对齐酌说道:“李大人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齐斟酌眼睛一亮:“走走走,姐夫在都督府里呢!”
赵卓凡面色沉了下来:“你今日随了李玄,兄怕陈家没你容身之地!”
陈迹充耳不闻,低声问齐斟酌:“羽林军平日里都做什么,为何都督府里就这么点人?”
齐斟酌眉开眼笑道:“平日也没啥正事,像我这种纨给子弟……师父,我现在可不是纨绔子弟了!我们以前都是在羽林军里挂个名,点个卯就出去溜达了!要么去八大胡同,要么去喝茶下棋!”
陈迹疑惑:“万一陛下要用羽林军呢?”
齐斟酌解释道:“祭天,祭祖都有固定的时间,陛下在仁寿宫里深居简出也不需要仪仗何候,皇后娘娘也从不出宫禁!就算他们要出宫,宗人府、鸿胪寺、礼部也会提前十余天就开始准备,我们到时候再集结也来得及,甚少有急事需要羽林军的!你看,陈问仁今日就不在,听说他参加文会去了!”
齐斟酌小声讥讽道:“就他哪两把刷子,分明是去文会上勾搭小门小户的女子,还真装上风雅了!”
陈迹好奇道:“都跑了,日常之事谁来做?”
齐斟酌笑道:“自有那些寒门来做,我们不缺这门差事,他们却怕丢了羽林军这份皇粮,自然兢就业业!”
陈迹看向马厩,那里还有十余名羽林军正在沉默喂马,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齐斟酌兀自说道:“昨日便想跟你说,小旗官这事当真是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进了羽林军你就当自己是副指挥使,我这副指挥使给你当就好了!”
陈迹转头打量齐斟酌,对方会不会在固原已经死过一次,被哪个四十九重天的大人物夺舍了?
就在此时,忽有一人奔进辕门,高喊道:“羽林军何在?”
陈迹与齐斟酌一同转身看去,赫然是一名绿袍圆领的小太监一路小跑,手中举着一份赭黄色的手谕高喊:“传内相手谕,陛下与皇后娘娘申时接见高丽世子,于建极殿,羽林军列队相迎。”齐斟酌一惊,愕然道:“为何如此突然?”
他才刚刚和陈迹吹牛说不当值也不碍事,报应马上就来了。
陈迹低声道:“迎接番邦使臣需用多少人列队?”
齐斟酌喃喃道:“高丽是小国,三百六十人即可……可都督府现在连二百人都没有啊!”
陈迹想了想:“遣快马去找陈问仁,他参加的文会在哪?”
齐斟酌仓惶道:“只剩半个时辰,来不及了!”
只是,他转念一想,又幸灾乐祸起来:“不对,内相肯定知道我们这一卫如今只剩三十七人,俱都在此,而且我们刚回京,本是休沐的日子,若不是师父你要来,我们根本就不会来都督府当值!
所以,要罚也罚不到咱们头上,真怪罪下来,只会是陈问仁他们遭殃……奇怪,此次为何如此突然?
此时,李玄披着银甲从罩楼里出来,轻声说道:“内相的刀还是这般锋利,杀人不见血。”
齐斟酌一怔:“怎么说?”
李玄瞥他一眼:“内相睚眦必报,司礼监昨日折了一位上三位生肖病虎,得有人给他陪葬才行!”
校场上,只见赵卓凡四处呼喊:“集结,披甲。”
分散在都督府里的羽林军迅速聚拢,可这也才一百六十余人,与三百六十人相差甚远!
正当赵卓凡无可奈何之际,又有一名绿袍小太监高举内相手谕跑来催促:“羽林军何在,速速前往午门候旨,你们怎么就这点人?人呢。”
齐斟酌问李玄:“姐夫,咱们去不去?要不咱们就回家休沐吧,让陈问仁、赵卓凡死得干脆些!”
李玄摇摇头:“职责所在,披甲,整军。其他人如何我不管,不可让番邦使臣看了笑话。”
陈迹忽然说道:“给我也找一副甲胄吧,我凑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