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后方传来脚步声,打破了氛围。
是秦缨和刁县令的脚步声。
刁县令应该是刚到,匆匆赶至,前来送人。
秦缨的声音有些不满:
“刁县令,欧阳刺史院子里的东西都是你准备的?”
“嗯嗯,没错。”
刁县令顶着黑眼圈,似是一夜未眠,忙不迭点头。
秦缨皱眉:
“你注意点,都什么节骨眼了,正抢时间呢,你还玩逢迎马屁那一套,耽误欧阳刺史一分一秒都是大过。”
刁县令愣了一愣,脑子转了过来,朝欧阳戎关心道:
“明府,熬好送去的鱼汤,您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欧阳戎刚要开口,旁边传来一声抢答:
“汤熬的很好,本宫也尝了,你有心了。”
容真冷脸不知何时缓和了些,欧阳戎、秦缨看见,她俏脸淡然,昂首问道:
“对了,你叫何名来着,再报一遍,不好意思,本宫有些记不清。”
刁县令喜上眉头,疲倦顿扫。
“没事没事,女史大人贵人多忘事,本官姓刁名……”
刁县令连忙报上了名号,容真轻轻颔首,像是记住了。
秦缨微微皱眉,欲言:
“不只是汤,女史大人你有所不知……”
“好了。??”
欧阳戎摆了摆手,恰好打断秦缨开口,朝冷哼侧目的容真和目不斜视的刁县令道:
“到点了,船要开了,耽误不得。”
他拍了下刁县令肩膀,留下八字之言:
“汝已尽心,再接再厉。”
刁县令松了口气,旋即喜上眉头,下船而去。
伴随着江浪拍打,官船缓缓开动。
刁县令带着县尉县丞等属下,在岸上用力挥手告别。
秦缨表情有些忍不住了,扶剑上前,朝岸上的刁县令高呼:
“你藏在榻上的那位小娘,若是良家,就好生安抚,若是因你画饼而有了心思,也让她彻底死心,别让她在外面胡乱多言,坏了欧阳刺史清誉,我可作证,无事发生!”
话语回荡岸边。
刁县令怔了怔,下意识的左右四望:
“小娘,什么小娘……”
周围县尉、县丞等心腹属下见状,纷纷摇头:
“禀告县令,我等绝没安排,众人皆知刺史大人是正人君子,怎会乱拍这种马屁,胡乱安排,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刁县令低头想了想,忽然脸色变了下。
县丞小心翼翼关心问:“县令大人,您怎么了……”
刁县令突然拍胸,大声说:
“没错,就是本官安排的,是、是一个送鱼汤的小娘,对,就是这样,本官忙糊涂了,差点忘了这事,唉呀,本官真是蠢笨,还没你们机灵,怎能拿这个考验刺史大人,其实也不算
刻意,就是送个鱼汤,估计是小娘自己不懂事,但你们看,这不就失败了吗,刺史大人坐怀不乱,真乃我辈楷模!”
众人没察觉不对劲,纷纷称是。
刁县令终于圆了回来,暗中松了口气。
然后偷偷瞄了眼远处渐渐消失的官船,还有上面隐约可见的宫装少女冷傲身影。
心底只有四字回荡:
我滴乖乖。
刺史大人确实是我辈楷模!
刁县令脸色无比崇敬。
与此同时,甲板上。
气氛有些尴尬。
丢下一言的秦缨,隐隐察觉到一点,回头看去,发现容真身影已经不见。
“欧阳刺史,女史大人呢?”
欧阳戎转身,也往船舱走去:
“可能心情不好吧。”
不等秦缨迷糊多问,他已经离开。
欧阳戎走进一间宽阔私密的船舱,紧掩上门,走到行李架边。
架子上,摆有一个成年男子胳膊长的布包,里面似是装着一根卷轴。
这就是欧阳戎的全部行李了。
东西全装进了桃花源图中。
相比沉甸甸的剑匣,往后只带一根青铜卷轴,倒是轻松快捷。
“她是不是喜欢你?在给本宫上眼药?”
容真的声音突然传来。
欧阳戎没有回头。
像是早就知道女史大人在屋内了,只是从刚刚进门起,都没有去看,默默的走来检查桃花源图。
“瞎说什么呢。”
欧阳戎摇摇头,径直走去。。
容真正站在床榻边等待,有些气鼓鼓的问:
“你为何不说是我,大大方方的要什么紧。”
欧阳戎赞同点头:“我倒是想,可昨夜是你先躲起来的,我都来不及拦,怎么觉得,是你最慌。”
容真微微垂头,安静了会儿。
她先是抬头瞪了眼欧阳戎,“你想得美,这样本宫不就便宜你了。”
顿了顿,语气有些犹豫道:
“唔,本宫和绣娘不同,必须有名分,不能
那样稀里糊涂,本宫要堂堂正正的站你身边,谁也不能指指点点的那种,其实那个秦家女有些话的意思没错,本宫绝不是她嘴中的那种小娘,世人都不耻的浪荡小娘,绝不是。”
宫装少女昂着精致下巴,忍不住又强调了遍。
欧阳戎抿嘴点头,这时想起什么,取出一只小包袱,朝她示意:
“这是怎么回事,当真送我……”
容真突然开口打断,聊起了正事:
“你和秦缨商量的事,昨夜本宫听到了,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据本宫所知,李从善其实不怎么听易千秋的,他掌握的炼气术很奇特,能够追踪敌人,是最有效的斥候天赋,这可能是和丘神机有些师承联系……总而言之,这批白虎卫,确实可能置王府于死地。”
欧阳戎眯了下眼。
容真别过脸去,轻声说:
“本宫陪你一起去,找到李从善、妙真他们,本宫来出面!本宫在,看他们敢不敢肆意的杀人灭口。”
欧阳戎微怔,多看了眼面前这位胳膊肘拼命往外拐的卫氏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