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不受宠的十六公主与十九皇子都是被忽视的对象。无论是皇帝陛下,还是其他的妃嫔,又或是二人的兄弟姊妹,似乎从没有人注意到过这对不起眼的姐弟。十六公主的命运改变于被皇帝陛下发现的那一刻。而作为弟弟的十九皇子殷奉倾哪怕是后来入了学,能与其他兄弟一同读书,这种地位也不曾得到改善。
为了融入兄长们的群体,殷奉倾不知费了多少力气,吃了多少脸色。如今只差这一步,作为嫡次子的雍王殷常欢就要将他吸纳为自己人了,焉能因为殷菱臻几句话就真放弃?
“皇姐。”殷奉倾抱拳鞠躬,淡淡唤了一声,“我知你是为我好。可这件事,已是箭在弦上。我本不想你知道太多。但你应该已经猜到,那么就该知道雍王兄与太子之间……势必会有一战。”
果然是皇家无兄弟,谁又能想到惦记着太子之位的人就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呢?可是,在春闱动手脚无异于极大的冒险,礼部的江尚书从来都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殷奉倾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罢了。
也不知她为何会有这样笨的弟弟,而可怕的是这个弟弟居然也能懵懵懂懂活到现在。殷菱臻叹了口气:“即便是如此,你也该知道驸马于我来说有多重要。”
对于张纪蒹,殷菱臻心里除了爱,剩下的便全是亏欠。她打乱了驸马的人生,一而再的。也正因此,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让张纪蒹涉险。哪怕,这可能是唯一修复他们姐弟关系的机会。
“你们之间的斗争我并不想管,但若是算计到驸马头上,我也不介意在阿爹面前参上你们一本。”殷菱臻低声说道。
“皇姐!”殷奉倾皱紧眉头,表现出不符合年纪的沉稳,“皇姐,我是顾念你我一母同胞共患难的情谊才特别来提醒你。陛下如今年岁渐高,便是有你在,齐国公府想要独善其身又谈何容易!不论太子还是雍王,都惦记着呢。”
殷奉倾说着,边仔细注意着殷菱臻的表情。但很遗憾,除了愤怒,殷菱臻没有回报于他任何他希望看到的情绪。
“齐国公在朝中虽然有些话语权力,但又怎及其他几位掌着军队的将军。况如今公爹已是半个闲散人,谁会去故意害他?”殷菱臻道,“十九,你们这般威胁我是没有用的。另外,阿姐也劝你一句。阿爹年纪是大了,却不糊涂。你可不要因小失大!”
“是十九措辞不当。”殷奉倾解释道,“我也是因为不希望姐夫出事才来找皇姐的。皇姐,我们其实只需要你与姐夫聊聊他最近的工作,再将你们聊天的内容告诉我们就好,绝对不会连累到她。”
聊工作?殷菱臻双颊微红。和驸马在一起,她可从未有心情提起过风花雪月之外的事情。以驸马的聪明才智,一旦事发哪里能不知道是自己套了她的话?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和驸马在一起了,怎么能做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之后的话自不必再说。姐弟二人均是不肯让步,最终只得不欢而散。
张纪蒹下工之时,正见着十九皇子从书房里出来。少年皇子面部紧绷,眼眸中愔得深沉。
在张纪蒹未开口之时,殷奉倾抿了抿嘴,朝张纪蒹点了点头。
“殿下要回去了么?”张纪蒹问道。
“姐夫,孤似乎惹怒了皇姐,麻烦你劝劝她了。”殷奉倾说着,带着老大的不高兴走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张纪蒹不知为何冒出这样的想法,不禁失笑。推门进了书房,果然见到殷菱臻鼓着腮帮子生闷气。这对姐弟,还说是关系不好,却连生气的模样都一般。
这么想着,张纪蒹笑道:“这是谁把咱们臻臻惹得,嘴上都能挂酒瓶子了。”
“明知故问!”殷菱臻嘟囔一声,猛地站起身,“有的人笨,我才不要和他一起笨。驸马你来的正好,立刻跟我进宫去,辞了这个什么劳什子礼部学徒。”
礼部学徒。这形容倒是贴切。张纪蒹笑,却摇摇头:“臻臻,要说心里头,我是一点也不想和朝廷、仕途扯上任何关系的。可是你现在正在气头上,况十九殿下才寻过你,我没办法立即答应你。”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殷菱臻嘟着嘴,不悦道,“那小王……小混蛋,居然敢把歪脑筋打到我头上,我怎能让他好过!”
能让一向自诩有涵养的公主殿下险爆粗口,大概是真触到了逆鳞。可怎么的也不能让殷菱臻就这般带着怒气进宫去见陛下。
“臻臻,今天天气不错,江尚书让我早回来了些。”张纪蒹说,“不若,陪我去雁山湖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