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必不敢骗你……” ??
见此一幕,苗春娘不由愣住了。
在她心里,赵伯衡一直是高深莫测的师父形象,可此时这个师父被顾经年拎着衣领,却是显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
顾经年的侧脸勾勒出了利落又漂亮的线条,眉头微微皱着,眼神带着倔强,脖子上显出因用力而虬起的青筋。
他孤独,不知该信任谁,因此表现出一种难以接近的防备姿态,可同时又愿意为了在乎的人拼尽全力。
这种脆弱感与强大的力量感融合在一起,落在苗春娘眼中,她发现自己的心酥麻了一下。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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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伯衡出了顾宅,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襟。
“师父。”赵二道,“他怎么敢如此对你?”
“无欲则刚。”赵伯衡道:“他在乎的人越来越少了,脾气也就越来越大了。”
说罢,他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可我不同,复国的使命担在身上,许多事,能忍就忍吧。”
“师父承担得太多了。”
“那些丹药,依旧是最基本的药材吧?”
“是。”
赵伯衡遂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走吧,入宫。陛下近日或许将有所突破,不宜离得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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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日后,雍国西嘉州。
一队人马行于夜色之中,他们错过了驿站,只好继续赶了一段路,到了一处村庄。
随行仆役护卫们准备在村外的破庙中露宿一晚,一对年轻男女则抱着个半岁大的孩子到村庄中投宿,寻了一处最规整的宅院。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之后,一个老妪缓缓开了门,揉了揉眼,先是看到了襁褓中的孩子。
“好漂亮的孩子啊。”
“老人家,我们路过于此,怕孩子受了风,想要投宿一晚。”一个女子上前,递过了一串铜币。
老妪是见过世面的,打量了女子一眼,问道:“小娘子看着不像生过孩子的啊。”
她心中有些狐疑,担心这对男女是人贩子。
“老人家好眼神。”女子指了指身边的男子,道:“他是这孩子的舅舅,我是这孩子的舅母,这孩子命苦,从小没了爹娘,由我们照顾。”
“这样啊,进来吧。”
老妪看起来家业不小,谢绝了钱币,让他们进了屋,将他们安置在后院的一间客屋中。
“家里还有空屋,你们小夫妻安心住便是。”
“多谢老人家了。”
终于安顿下来,苗春娘栓上门,只见顾经年已把陆安然在床榻里放好。
她不由过去在他身旁坐下,道:“我方才可没骗她,你真是舅舅,我真是舅母。”
“嗯,睡吧。”
两人和衣躺下。
毕竟不是第一次躺在一起了,顾经年也累了,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苗春娘则熄了烛火,侧躺着,面对着他,睁着眼,借着月光看着他。
夜渐深。
榻上的陆安然睁开眼,转动了一下眼珠,偷偷抻开了手脚,拉伸了一下近来总是缩着的身体,忽然,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目光一瞥,黑暗中隐隐见到两人似乎正在故梦重温。
于是,她闭上眼,又装作睡着了,心中则暗忖这两人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