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看着又快到了春种,战事也该渐渐平息了。
在回到皇宫之后,祖珽就马不停蹄的拿出了自己的新战略书。
将这文书交给刘桃子之后,祖珽就忙着去搞伪齐灭亡的标准流程去了。
刘桃子对那流程不是很在意,但是对这份新战略颇为上心。
祖珽原先的战略,是以伪周为主,让刘桃子领着四州大军,配合上灵州的军队,从北面主攻。
因为杨素,汉军的火力从北面被转移到了南面,主攻方向也从伪周变成了河南。
从这个方向来看,杨素的计策也不能说完全没用。
就以伪周如今的状态,若是刘桃子领着主力和诸多名将从北面进攻,那还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而祖珽当时更换战略,明面上出击独孤永业,杀死段韶,暗地里再分兵攻周,夺其夏州防线。
祖珽的战略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是刘桃子打的太快了。
首先是段韶这里,独孤永业直接将他逼死,导致刘桃子在这边的展开极为迅猛,独孤永业也算是个能将,但是跟段韶比,两人之间起码差了两个黄法氍。
没有段韶的齐国大军,尤其是在民心向背的情况下,根本就挡不住刘桃子,连连崩溃。
当刘桃子杀过河内,到达洛州的时候,这种情况就更加清晰了。
各地都不愿意打了,直接投降。
祖珽本以为河水以南是不会投降的,因为汉军在河水以北的行为在天下都传开了,‘滥杀无辜’,烧杀掠夺’,‘毁寺破庙’,‘均田授地..
杀的是不当人的勋贵,抢的是不干人事的大族,毁的是强取豪夺的胡僧。
这三个,在地方上都是很有话语权的,也是最有势力的。
在见到北方的同伙下场之后,这些欺民之贼,怎么可能轻易投降?
可祖珽还是太高看了他们。
当真正遇到屠刀的时候,他们就不敢扯什么正义之言了,纷纷带头投降,就指望着早些投降能让自己活命。
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外一个极端。
对刘桃子不惜一切的吹捧,将汉军吹到了天上,就盼着能在新时代捞点肉吃,捞不到便是活着也好。
祖珽以为他们不是什么硬骨头,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没骨头,连软骨头都算不上,不过是一些裹着粪便的皮囊而已。
可这么一来,祖珽攻克河内,北取夏州的战略就完蛋了。
南边直接投了,北边更是因为内斗连延州都守不住。
祖珽对此还没有做好准备。
官吏储备本来还挺多,这下瞬间见底,不够用了。
而南边的混乱和残破,超出了祖珽的想象。
接手南边诸郡县,这个不难,但是拿下来之后怎么让里头嗷嗷待哺的人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独孤永业的恶政,南边的几个州,那都挤满了灾民,今年春种明显是来不及了,秋收之后又得暴发更大的问题。
而去治理的人手明显是不够的。
另外还有北面的战事,一场破解防线的战役硬生生给达成了灭国之战...实话实说,如果现在刘桃子从洛州方向召集大军,再跟王琳合力,直接往长安方向攻打,保不准周国真的就要灭亡了。
在诸多决策之中,祖珽还是选择了最为保守的一种。
刘桃子抓着祖珽的文书,看了许久。
祖珽认为北边的战事不宜再拖,尽管有着能覆灭周国的可能,但是以汉国如今的国力,灭了周,也不可能一口气都给他吞下来,人心不足蛇吞象。
既然超出了当初所预料的战略目的,那就该及时收手,从攻势转守势,让高长恭领着将军们继续驻守,保护当下的领地不失就好,就是延州,几个城池被敌人抢走了也不要紧,只要夏州防线还在自家手里,别的都不重要。
主要的国力还是应当放在国内,也就是放在刚刚得到的河水以南。
河北出强军,而河南出钱粮。
当初齐国每年都要从河南筹备粮食运往河北,作为军资。
虽然现在这里被折腾的不轻,可耕地依旧肥沃,在过去,光是兖,徐,梁三个州的产粮,就能顶的上伪周十余个州的产粮了。
最要紧的就是先划分行政区域。
过去河北设立了十个州,河水以南有光州和部分青州。
祖珽认为,应当在河水以南设立了七个州。
以洛阳为中心的洛州以汝南为中心的豫州,以梁城为中心的兖州,以彭城为中心的徐州,以琅琊为中心的海州,以荆山为中心的楚州,以高平为中心的卫州。
他亲手画了一份粗糙的舆图,舆图之上表明了各个州郡的大概分布和疆域范围。
至于在刺史的人选上,祖珽就给不出什么建议了,他所举荐的只有三个人。
一个就是原先的成安县令房豹。
就是那位信奉黄老学说,将成安治理的井井有条的人,刘桃子对他的评价相当高,祖珽一直都将此人记在心里。
尽管祖珽对他不是那么喜欢,但是也认可他治理地方的才能,这刚刚有了新州,就迫不及待的要让他上任。
祖珽希望让老房担任兖州刺史,他那套理论,不适合直面敌人的州,但是放在腹部的州,像兖这样土地肥沃,人口集中的地方,就适合让他来做。
第二个是庙堂廷尉官员苏琼,这位是当初高演还在的时候,提议边塞屯田减免损耗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也是刘桃子能起家的‘功臣’之一。
此人清廉,且爱民如子,过去在地方上的时候别人送他瓜果他都不要,鼓励官员们多读书学习,又亲自教授国内百姓们学习礼仪文化。
放在别的朝代,这举动就显得有些迂腐,但是放在齐国那就是真的贤明了。
过去在他的治下发生水灾,庙堂没有救济,他就亲自去拜访国内的大族富户,给他们借粮来安抚灾民,保全一千余户灾民,让他们活了下来,他为人公正,喜欢为民诉冤,得罪了不少权贵。
祖珽认为让他担任徐州刺史最为妥当。
最后一个是御史台的官员孟业。
这位孟业也算是颇为爱民之人,当初高湛上位,下达了一道‘养驴令’,规定百姓们必须要拿钱去买驴,每个州郡都要养规定数目的驴,没养够驴的就要问罪。
百姓贫苦,根本拿不出钱来,皇帝再三下令催促,这位孟业就私自开了库房,用这钱来买驴充数,而后就被揭发,被抓到了邺城,险些被杀。
此人才能不算太突出,比起前两个差了点,可好在有治理地方的经验,为人宽厚,对百姓也不
祖珽就给出了这么三个人选,就是有了这三个,还差四个刺史,以及各地那些郡都需要太守,县令..…
还不只是这些北方攻占了许多地方,就算不继承周人的五州,至少也得设立一个夏州来统御周围,那边还要安排刺史。
这么一看,汉国至少要新增八个州,除却方才三人,还需要五个刺史。
至于太守县令等,不计其数。
刘桃子收起了奏表,对祖珽如今的战略,他还是较为认可的。
得尽快想办法让河南地安定下来,至于灭亡周国,他倒是没那么急迫。
刘桃子当即下达了诏令,令人以加急的速度将诏令尽快到达到平城。
诏令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关于新增设的几个州,以及合适的官员任免问题。
对于新州郡乃至新官员的任命,刘桃子还是希望能从庙堂那里得到些建议。
至于他本人,则是在金墉城内休息,接受祖珽所安排的“献玺”,向天下宣告独孤永业等残余势力彻底被消灭,往后再也没有留存的齐国,皆是汉国。
做好了这一切,刘桃子方才缓缓将目光对准了西面的邻居。
在延州战场上,高长恭跟周国的几个将军打的很是惨烈。
宇文宪不肯就这么结束战事,他非要将自己失去的都要夺回来才成。
寇流和张黑足等人则是以洛州为中心,往四处派遣军队,坐镇诸多城池。
王琳也终于跨越了大半个伪齐,领着先头军队成功到达洛州,跟刘桃子会师。
他随行带来的军队只有一千余人,其余大军都留守在了那些已经占据的城池之内,或者是正在继续接手其余那些归顺的州郡。
王琳到达金墉城之后,迫不及待的去拜见刘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