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一缕缕漆黑念丝从‘九窍莲蓬’之上发散!
密密麻麻的念丝游曳进那张人皮合拢的嘴唇里,那张人皮猛然间大张开嘴巴,将周昌魂魄寄托的九窍莲蓬‘吞’了进去!
“咕噜,咕噜......”
“沙沙沙沙…..”
人皮之内,响起一阵阵怪异声音。
伴随着那些怪异声响,那张人皮原本塌陷下去的胸膛渐渐鼓突——
周昌魂魄寄托的九窍莲蓬,游曳到了这张人皮的胸膛处,在此处扎下根来。
充沛而丰盈的未知气息萦绕在他魂魄周围,他的生魂好似扎根于雨水丰沛、营养丰富之地的树苗,在这未知而润泽的气息哺育下,逐渐‘融化’,逐渐与他意识里观测到的九个光点相合。
这是身魂合一的征兆。
那九个光点,即是莲藕神精的天生九窍。
因为周常尸身萌生念想,在地下埋葬七日之后,化为尸,导致周昌生魂驾驭尸,都没有‘身魂合一'的征兆,如今他的生魂寄托在这株莲蓬里,却有了与此物‘身魂合一的迹象!
如此亦正说明,这所谓的莲藕神精——这支莲蓬,本来就是一副天然与周昌相合的草木肉
身!
这具肉身拥有和周昌一样的‘命格’,它最本初之时,甚至是如周昌一般的诸多命壳子之一!
它经过周二羊的刻意培养,以诸多生灵性命浇灌,以生灵意识所化的‘藕丝’,为自身持续输送‘营养’,在百余年的培育之后,这道莲藕神精,本身的积累与潜能已不弱于‘五尸’!
而今,周二羊辛苦培养而成的这道神精,已被周昌直接摘了果子。
他的飨念意识,被周昌与白家奶奶联手抹除了个干净。
这道神精,也就有了无主之物。
也或者说,任何一个如周昌一般的‘命壳子',都可以成为它天生的主人。
只是周昌捷足先登了!
现下周昌生魂一入主莲藕神精之内,三魂立刻安住其中,七魄则与此神精彻底相融,将莲藕神精催化为人身脏腑之萌芽,使骨血皮肉等物,在诸脏腑萌芽鼓催之下,纷纷生发!
那种生魂好似融化一般的感觉,其实正是身魂合一的征兆!
“沙沙沙…”
周昌生魂与神精融合着。
他同时分出一缕缕铁念丝,在犬诡怖性根
所化的这副人皮之中游走着,依着在逝尸体内观察到的种种情形,在这副人皮之内搭建起了骨骼。
铁铸的骨骼周遭,层层念丝环绕,形成饱满的肌肉。
在周三吉、白秀娥等人的注视之下,那副原本摊开在床上,仅只有胸膛微微鼓突的人皮,此下胸腹彻底充胀了,手脚伸展开,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转动着头颅,随手扯掉身下的床单,围在腰上。
紧跟着,又快步走到桌子前,拿下蒙着镜子的黑布,对着镜子,或以手指撑开自己的眼角,或拉长拉直自己的眉毛,或捏高自己的鼻梁……
一时半刻时间过后。
‘周昌'赤着上半身,围着粗布床单,活灵活现地出现了众人眼前!
“阿昌!”
周三吉欣喜不已,他连忙凑近周昌身侧,用手指戳了戳周昌身上那些块垒分明的肌肉:“嚯—一跟铁块一样,那么硬扎?!”
“我摸摸,我摸摸!”石蛋子也赶忙上手摸了摸,一脸惊奇,“真的好硬啊,跟铁打的一样!”
“是吧。”周昌扬了扬眉毛,张开大手,拍了拍石蛋子的脑袋,“我现在感觉,一手能拍碎十个你这样的脑袋。”
听到他的话,石蛋子吓得赶紧捂住了头。
杨瑞看着如今的周昌,笑道:“这枝莲蓬,好似不是一般的草木假身啊...”
他话未说尽,周昌自然明白他话外之意——这枝莲蓬寄托人魂之后,简直就与人身一模一样了,实在是杨瑞从未见过的第一等奇物。
“你眼中竟有胎光自生…..”
周昌还未言语,杨瑞忽然凑到了他跟前,观察他的眼睛,神色愈发惊讶。
周三吉、石蛋子等人听到杨瑞的话,也赶忙去看周昌的眼睛——
在周昌眼眶之内,漆黑眼珠周围,正有一圈七色绚丽光轮徐徐转动着。
那重光轮每转动一圈,就消去一种颜色。
直至七轮转后,光轮倏忽暗淡下去,只有淡淡一圈黑黄痕迹残留。
此七重七色绚丽光轮,即是‘胎光’。
胎光者,人身三魂之主。
胎光住,性命生。
往往只在婴儿呱呱坠地之时,方才能从其双眼之中观测到胎光转动的情形——而今周昌生魂融合莲藕神精,却如刚刚建生的婴儿一般,眼中亦有胎光转动!
“胎光住身,爽灵冲顶,幽精扎根。
现下若是有人会那‘望气之术’,或许能看见你头顶冲起的爽灵之气有几尺几丈高,是哪般颜色?”杨瑞还在言语。
他所言爽灵、幽精,是除却胎光之外的其余三魂。
爽灵者,乃是人之气数所化。
幽精者,关乎人身康健及至灾劫变化。
有关三魂的说法,总是玄之又玄,三言两语难以说尽。
杨瑞还要继续言语,周三吉此时却连连摆手,打断了他。
老人殷殷地望着周昌,满面笑容:“莫管那些!
阿昌,你觉得现在身上有没得不舒服?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歇一歇,先莫要到处走动!”
周昌本想摇头拒绝。
他今下自感精力充沛,实在没甚么不舒服的。
但迎着周三吉的眼神,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一声:“好。”
“好,你先和你师叔、白姑娘他们坐着说说话。
爷爷去煮晚饭。
吃了晚饭,咱们就得往山上的义庄去了。”周三吉点点头,匆匆地嘱咐了几句,便转身走出了屋子。
杨瑞看着周三吉的背影,也让周昌好好休息,转身出去,跟上了师弟。
两人一同走进柴房里。
一踏过柴房的门槛,周三吉瘦巴巴的双肩,就一下子塌了下去。
他双膝跪地,佝偻着背脊,‘哇’地一声,竟吐出大片大片暗红的烛泪!
烛泪间,还夹杂有燃尽的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