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具体证据佐证,仅仅只凭女人几句话就要将李闻寂列入怀疑对象是不现实,何况那女人目前看起来精神状况并不好,警察联系了救护车,将其送往精神病院做精神鉴定,又询问了几句李闻寂当时具体情况,就告知他可以离开了。
走出警察局时,两个人之间显得异常沉默。
姜照一跟在李闻寂身后,看他走下阶梯,她便也下了一级阶梯,但他在几级台阶底下,却忽然回过头,夕阳里,他眼瞳透出漂亮墨绿色,她脚步停顿,听见他说:“在医院处理完伤口不直接回家,来这里做什么?”
“你在这里啊。”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发生了这种事,我总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解决吧?”
“你也受伤了,你手还好吗?”她指了指他也缠了纱布那只手。
李闻寂看着她眼睛片刻,
实际上他并不能理解她这种说辞,就好像他并不理解,她为什么敢挡在他身前,去握住那柄刀刃一样。
但他到底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转身,“已经处理过了,以后如果再有这样情况,我希望你第一反应是躲得远一点。”
凡人何其脆弱,
可她却偏偏敢用手掌去挡那女人刀刃,这确令他很意外。
他不知道她这份勇气从何而来,
他也并不需要她这么做。
天色变得有些暗淡,一天中最炎热时候已经过去,此时竟也有丝缕风吹过路旁行道树,带起簌簌响。
“我看那女绝对是精神方面有问题!那李老板看着多周正多和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雁西路街边喝茶打牌老头老太太在讨论中午事。
“就是说嘛,那女我当时看就觉得她指定是脑子有点问题,还是大问题!”戴着老花镜老头说着便打出去一张牌,“二筒!”
“哎哟,我今天就看到那女在外头站了好久哦,有可能是路过这儿刚好就犯病了,李老板也是无辜得很……还有他妻子,那姑娘手都被那女疯子给划了道挺深口子,还是我带着她去医院。”姓刘茶馆老板娘一边给他们续茶水,一边插话道。
“李老板结婚了?”有人惊诧。
“可不是嘛……人李老板亲口说,那姑娘就是他妻子。”老板娘说着,回头正撞见他们正谈论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隔壁书店门口,她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忙迎上去,“你们回来啦?”
她目光落在姜照一身上,“小姜啊,你手还好吧?”
“还好,刘姨。”
姜照一答了一声。
“今天事出突然,还要谢谢您帮我送她去医院。”
李闻寂颔首道。
“谢什么!咱们做街坊,这都算不得什么!”老板娘摆了摆手。
由于姜照一意外受伤,晚餐就再度变得清淡许多,天刚擦黑时,李闻寂端着一盘粉蒸肉从院子里走进来,放到她面前,“刘姨送,吃吧。”
姜照一是很想吃,但好巧不巧她受伤刚好是右手,现在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她只能用左手拿筷子,不但粉蒸肉夹不起来,其它菜她也夹得很困难。
李闻寂拉开她身旁椅子才坐下,瞥见她这样一副艰难样子,他索性伸手拿了双公筷,见她眼巴巴地望着还在冒着热气那盘粉蒸肉,他便夹了一筷子往前。
他原是想放进她碗里,却不防她看见他这一举动,那双眼睛一下变得亮晶晶,她也许是会错了意,他才将筷子伸过去,她就极其自然地张嘴咬住了那块粉蒸肉。
李闻寂着实是愣了一下,
见她鼓着脸颊吃完肉,自己低头笨拙地扒了口饭,又抬起头望着他,他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竟也耐着性子又夹了一筷子肉给她。
这一顿饭,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话,他一筷子一筷子地喂,她一口一口地吃。
直到她吃得撑了,看见他夹过来肉就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才算完,最后还认真地道了声:“谢谢。”
让李闻寂帮着用保鲜膜把缠了纱布手包裹起来,姜照一十分艰难地洗了个澡出来,她在床上躺下来,把保鲜膜摘掉,又盯着手上厚厚纱布看了一会儿,她忽然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单靠画画赚钱买车,始终是一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实现事,何况现在她右手也受伤了,至少有一段时间不能画画。
她有点丧气,
隔了半晌,又忽然坐起来,单手从床头抽屉里找出来一个卡包,除了李闻寂给她银行卡,她自己还有两张。
她盯着其中一张卡看了半天,挂在木架上栀子灯描金披红,她临着暖色光线,在寂静夜,坐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