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袁安让班上男生去搬运新学期的教材。
男生们想借着领书的名义出去划水,一个个跑的飞快。
唯一例外的是傅言真。
他耳朵都没动一下,趴桌上睡的十分安详。
袁安走过来,扣了扣他桌面:“你怎么不去?”
他脸埋在臂弯里,抬都没抬一下,声音略显沉闷,“我女的。”
袁安:“……”
第二节课上了过半,曾如初没带眼镜,黑板上写的什么她也看不清。
也不好问同学。
离她最近的沈逾下课就到处招惹女同学,特别是喜欢招惹前桌那个叫赵允恬的女生,也就是之前好心提醒她的女生。
一上课就像换了个人,趴在桌上睡的喊都喊不醒。
她只好发了条短信让曾忆昔把眼镜送过来。
没这东西可真不行。
开学第一天有典礼。
袁安看着这几个没穿校服的小兔崽子,直接放话让他们别去了。
去了也在那里捣蛋。
几个人乐的清闲。
因为免不了校领导的致辞,长篇累牍的,不知能说到猴年马月。
大礼堂里,先是主持人说话。
然后校领导致辞,中间穿插学生表演的节目。
压轴的是一出古典舞。
她看不出什么,但四周都在议论。
所以她知道领舞的是左昕晗。
她不止那次在楼道里听过,也在宣传片里见过。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周围的人没怎么看舞蹈,都在聊左昕晗和傅言真。
曾如初看不清舞台,耳朵却将这些闲言听的差不多。
再后面,话题就完全落到了傅言真头上,年少时心思浅显,欢喜根本藏不住。
女生们说到他的名字时,眼睛里都有着光。
开学典礼持续一个小时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领导们说的话和学生表演的节目她都不记得,记住了全是这些事。
无一例外,都是有关傅言真的。
典礼结束后,她跟着队列回班。
快到教学楼时,广播里忽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教室外的走廊,傅言真接了通电话。
是他妈妈打来的。
问他昨晚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去左昕晗的生日会,还让他晚上和左昕晗一起回来。
他们住一个别墅区,相隔不过百米。
电话挂断。
风从指尖穿过,带着燥意。
裴照从卫生间回来,便看到傅言真一脸沉郁的模样。
刚刚左昕晗给他发了信息,问他来没来看典礼。
他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想问的是傅言真,但傅言真根本不回消息。
傅言真低着眼眸,不沾笑意的眼神带着棱角。
从裴照这个角度看过去,冷的瘆人。
他叹了口气,不想去触霉头,所以径直回了班。
楼底。
人潮涌来,熙熙攘攘的。
看的人有些烦。
傅言真刚准备转身,广播里传来清嗓的动静,清晰的“喂喂喂”后,出来一串话。
“高二(一)班的曾如初同学听到广播后请来传达室,你哥哥来送眼镜了。”
话是用江城方言念出的。
还念了不止一遍。
宛如沸油入火,人潮里愈加热闹,笑嚷声连成不绝之势。
人群里,他一眼就注意到正慌里慌张往外跑的蘑菇头。
唇角微微一扯,就这样饶有兴致地看起了戏。
曾如初眼角余光扫过,发现四周同学都在笑她。
她想装作自己不是“曾如初”。
但他们班的某位热心人士突然指了过来,“就是她,我们班新转来的学霸。”
“……”
她不敢再看人,埋着头一路跑到传达室。
传达室里,圆框眼镜放在桌上。
但曾忆昔人不在,屋里除了学校的工作人员,还坐着一个老人,穿着浅色衬衫,也戴着副眼镜,看上去气质温文,平易近人。
一旁的校领导喊他“言老”。
“你是叫曾如初吗?”老人笑着问她。
“嗯。”曾如初点头。
老人笑了笑,“纳兰的词啊?”
曾如初点头。
是纳兰容若的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老人说了句“好名字”,没再多聊,让她继续写。
他外孙其实跟她一个班的,他没多说。
曾如初翻开本子,在最新页上看到曾忆昔的笔迹。
把她的信息还都填对了。
曾如初,女,高二(一)班。
竟然还知道她是哪个班的。
也是难得。
不过“曾”前面有个被斜线杠掉的“二”。
曾忆昔喊她“二傻子”,可能写字的时候习惯使然。
填好信息后,她跟人道了声谢,才回班。
同学都在班上。
她一进门,全班又笑。
因为都想起了广播里的那几句话。
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傅言真,他靠坐在椅子上,一身的闲适懒漫。
他也在看她,眼神跟看猴别无二致。
她垂着脸走到座位上,刚坐下,沈逾又凑过脸来找事。
他看她现在戴着眼镜,一遍遍地催她再去看看傅言真,看看他帅不帅。
曾如初被催烦了,直接扔下两字:“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