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时,拿走狗祭旗便是必然之举。
而身为攻破南洲的先锋,肯定会被世人记在心中,生生世世怨怒,恨不得生扒其骨肉,饮其妖血!
南皇以后是欲要坐那莲台,或者成为一方帝君的。
又怎么可能留下这洗不白的污名。
而自己在三人中实力最低,便被强行推了出来。
老猿自是不服,可每每想到那尊靛青色的肉山,它却始终没有出言反抗的勇气。
“菩萨眼明心亮,又如何看不出你这些小心思……等着吧,是非善恶,迟早有个说法。”
它如今甘为这破洲先锋,一定会得到菩提教的赏识,至于那些虚伪小人,到时候只会自吞苦果。
念及此处,老猿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隐约的城池轮廓。
它丑陋五官上倏然涌现出了一抹狞意。
刹那间,手中的蜿蜒长木高高抡起,然后轰的砸在了身前地表。
巨大的嗡鸣声中,滔滔妖力瞬间撕裂了大地,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咔嚓咔嚓朝前方急速蔓延而去,摧枯拉朽的毁去了身前的一切。
那漫天的皇气,还未来得及汇聚,便被这一棍硬生生打散。
斑驳却伫立了不知多少年的城墙,就这么剧烈的摇晃起来,眼看着便要被沟壑所吞没,就在这时,这条深渊却是突兀的停在了城墙前方。
“果然有诡异。”
三位妖尊在眨眼间,已经是亲临城外。
老猿将那长木抗在肩上,朝着城内俯瞰而去。
这般恐怖的变化,已经惊傻了府城中的百姓,无论是那普通苍生,还是身怀境界的修士,此刻都是呆呆的抬头。
只见高耸的城墙外,三道身影并立,这宽广的大墙,在其面前仿佛只是个随意便可跨过的小土坡。
由于它们太过巨大,天色又未完全亮起,以至于肉眼凡胎根本观不清全貌。
只在那雷鸣般的呼吸声中,感觉整颗心脏都要炸裂开来。
“嘿嘿。”
老猿唇角扬起,暂时忘却了心中愤恨,眼中只剩下了这满城张口可吞的皇气。
离开神州太久,它终于嗅到了这抹心心念念的滋味。
它舔了舔獠牙,长臂倏然挥动,那肩上的巨木在刹那间扬起,然后再次砸落!
"……"
府城中,冷清的宅邸内。
智空和尚浑身僵硬的盯着天幕,看着那三道伟岸的身影,长木横空,宛如灭世的天灾。
他从不缺乏勇气,但此刻却连最细微的动作也办不到。
那头老猿身上的气势,甚至已经碾压了他曾经跟随过一段时间的千臂菩萨。
如此凶悍的大妖,南洲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浑身的束缚一松,整个人从那妖气中挣脱出来,来自本能的反应,他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只长靴从半掩的门中踏出。
那静坐许久的身影,终于是再次映入视线。
青年略微抬眸,白净俊秀的脸庞相较于当初,已经少了几分青稚。
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内,仿佛有霞光在跳跃。
长靴落地,沈仪整个人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
巨木轰砸而下,携着无可阻拦的伟力。
一棍能撕裂万里疆土,自然也能毁去这小小的府城。
然而它并未能真正落地。
一袭黑衫荡漾,青年出现在了巨木之下,只见其随意一腿抽在了这根棍子上,那宛如用老油沁过的木头表面突然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嗤啦声。
整个木身猛地炸开,然后倒飞回去。
另一侧,持棍的老猿猝不及防之下,整个身子都往后退了几步,旁边白牛见势不对,赶忙扶住了对方。
“嗤!”
老猿小腿发力,一脚踏住沟壑边缘,强行稳住了身形。
它猛地甩开白牛探来的手掌,满是戾气的朝着城中看去: “我说为何这西边九府,连半点消息也拿不到,原来是有人坐镇。”
“今日终于是见了真容。”
老猿舔了舔獠牙,盯着那抹微不足道的身影,狞笑道: “却是个无名之辈。”
手上吃了亏,便是要在嘴上找回来。
白牛与青蟒盯着那袭墨衫背影,不知为何,却总感觉有些眼熟。
就在这时,那青年终于是略微侧眸看来。
同样是眉梢泛寒,如出一辙的动作,再加上那张漠然的侧颜,瞬间便是让两位妖尊瞳孔紧缩,如遭雷击。
“此人交给我来,多年未归,本王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幽海猿王握紧了半截长木,将将踏出一步,便是发觉了旁边两妖的异样。
它稍稍蹙眉,就算自己多年深处汪洋,也不至于眼拙到遇了大人物而认不出来: “尔等还在犹豫什么!”
“降龙……降龙伏虎菩萨……”
两位妖尊颤颤的一句话,瞬间让老猿色变。
它再回首看去,试图重新认真的打量那个青年,却突然扭头,被那耀眼的霞光刺了眼睛。
浓郁的金辉与霞光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扩散开来。
冲破了最后一丝夜幕。
在那晦暗的府城之上,一尊遮天蔽日的法相舒展了身躯,它宛如神佛,伫立天地之间,匀称完美到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身躯上,浩荡的金河肆意奔腾。
两臂自然垂下,而身后的四臂则是扬起,分别举着盘龙锏,白虎杵,玄乌铃以及朱雀剑。
随着那耀眼的光轮升起,宛如大日般照亮了这片天地。
而在这威严的法相中,沈仪缓缓面向三妖,伟岸的法相也是同时朝着它们俯瞰而去。
在那如鎏金般的眼眸注视下。
老猿本能的双掌握棍,将那根破烂巨木护在了身前,呼吸都有些紊乱起来。
菩??菩萨。
沉默良久后,它终于是困惑开口:“尊者,这是何意?”
它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全然没有料到,在自己奉命前来做先锋破洲时,拦在那城墙之上的,会是这尊威名赫赫的降龙伏虎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