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撞碎京城死寂,琉璃厂槐影下,寒鸦骤起的刹那,红花会京城分舵的“夜鹰三杰”如陨星坠地,玄铁锁链上暗红锈迹在月光下泛着腥气。
此时,又有两道黑影踏着飞檐凌空压下,和珅弯刀未出鞘,鎏金兽首却似活物般吞吐幽光:“红花余孽,纳命来!”陈风乌金大扇嗡鸣震响,扇骨间机括蓄势待发,暗藏的杀机凝成实质。
“朝廷鹰犬,如此卑鄙无耻地盯梢,哼!当老夫怕你这小狗贼不成!”疤面老者暴喝如雷,看到和珅长相英俊,“锁龙十三式”轰然展开!玄铁锁链盘旋如龙,倒刺割裂空气发出鬼哭狼嗥般的尖啸。
陈风折扇急挥,九枚透骨钉呈梅花阵激射而出,破空声如万箭齐发。二杰旋身如蝶,飞刀脱手却被和珅弯刀轻挑,爆成漫天铁屑,气浪震得她耳膜生疼。
“雕虫小技!”和珅狂笑中,施展“神刀斩”,手中的圆月弯刀划出撕裂虚空的弧光。
刀势未至,地面青砖已寸寸龟裂,空气扭曲成漩涡状。
二杰挥剑格挡,却见弯刀凌空盘旋,竟将长剑绞成铁麻花,剑锋擦喉而过,血珠如喷泉迸溅。
三杰目眦欲裂,三枚透骨钉暴雨般疾射。陈风怪笑扇影翻飞,“见钱眼开”四字突然射出银针暴雨。他咬牙施出“雪拥蓝关”剑招,剑光如银河倒卷,与扇骨相撞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浪掀翻他鬓边青丝,虎口震裂鲜血直流。
混战中,疤面老者锁链如铁索横江,死死缠住和珅弯刀。三杰流星锤呼啸而至,却被陈风软索缠住。
陈风暴喝发力,三杰踉跄前扑的刹那,和珅弯刀挟着开山裂石之势劈落,刀锋未至,地面已被刀气犁出半尺深沟!
千钧一发之际,红花会京城分舵弟子出来接应,华惠如离弦之箭扑上,短刃直取和珅后心。和珅旋身回刀,圆月弯刀划出的弧光竟带起炽热火星。
华惠急撤半步,肩头顿时绽开碗口大的血洞,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血腥味直冲咽喉。
疤面老者怒吼震碎夜空,锁链猛然收紧!和珅被拽得身形不稳,老者趁机施出“一链断江”绝杀。玄铁锁链如黑色闪电破空,却撞在陈风弹出的银针阵上。
“咔嚓”巨响中,锁链寸寸断裂,飞溅的铁屑如弹雨般射向众人。三杰甩出烟雾弹的瞬间,华惠被疤面老者铁钳般的手掌拽住。四人跃上屋顶狂奔,身后追兵如影随形。
待至八大胡同,前方火把如星河倒悬,御林军方阵刀枪林立,火把光芒映得兵刃上的寒光几欲灼目。
“华姑娘快走!”疤面老者将半截锁链缠腰,刀疤狰狞如活物扭动,“告诉总舵主……”话未说完,陈风大扇已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劈下。
华惠死死攥住令牌,看着老者被和珅一刀劈落屋顶,血花在空中绽开如红梅。
她挥出最后一剑,却被陈风扇影笼罩,透骨钉穿肩而入的剧痛中,意识渐渐沉入黑暗之中。
红花会京城分舵被御林军捣毁,里面堆积的无数钱粮,又成了石飞扬给满朝文武加薪俸的底气。
但是,身在江南的红花会群雄尚不知情,藏身于济世大药铺的苏黛也不知情。
三日后的京城,乌云压城。
苏黛躲在“幽冥狱”对面的茶楼二楼,看着红花会众人如鬼魅般逼近铜门。
赵半山的透骨钉率先打破寂静,无尘道长的追魂剑紧随其后,剑光劈开雨幕的刹那,苏黛握紧了栏杆——她分明看见卫年华站在高高的围墙上,手中离别钩泛着幽蓝寒芒。
“不好!有埋伏!”骆冰的鸳鸯刀突然转向,却见数百御林军从四面八方涌出。
卫年华的笑声混着暴雨传来:“红花会的狗贼,真以为能劫走钦犯?”
苏黛望着陈家洛被和珅的圆月弯刀震得倒飞而出,喉间泛起腥甜——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圈套。
白振不是无尘道长的对手,但是,和珅武功奇高,震飞陈家洛之后,握刀而来,与白振合战无尘道长。神刀斩的威力奇大无比,“金乌刀圣”攸宁握刀砍杀红花会的弟子一会,又飞身而来,配合和珅、白振攻击无尘道长,杀得无尘道长招架困难,命悬一时。
苏黛再也按捺不住,飞身跃下茶楼。
她的飞刀如流星赶月,却在触及卫年华咽喉时被卫年华的内功气流震飞,她的武功与卫年华的武功修为相距甚远,天壤之别。
石辉宇蒙面出现,他的衣袖卷住她手腕,丹凤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苏姑娘,何必自寻死路?你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跟着皇上,一辈子都有享不完的福!”
苏黛犹豫之间,骆冰突然指着她尖叫:“叛徒!苏黛这死贱人真的早已经投靠了清廷鹰犬!”
苏黛望着众人染血的眼神,突然想起桐柏山上,石飞扬为她挡下暗器时的温度。
她猛地甩开石辉宇,抽出匕首,抵住自己心口:“我苏黛对天起誓,从未背叛红花会!”
话音未落,幽冥狱的铜门轰然洞开,空荡荡的囚室里,唯有一盏摇曳的孤灯。
暴雨如注,浇在幽冥狱斑驳的铜门上,溅起的水花混着血水蜿蜒成溪。
陈家洛惨白着脸扶住门框,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骨节凸起如嶙峋怪石。
他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声音里满是不甘与绝望:“文四哥……竟不在这里……”那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蚀骨的悲凉。
苏黛怔怔地站在雨中,手中被雨水冲刷的血笺早已模糊不清。
她望着陈家洛眼中的绝望,只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与石飞扬相处的甜蜜时光,那些为红花会出生入死的日子,此刻都化作利刃,一刀刀剜着她的心。突然,她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穿透雨幕,带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惊得屋檐下的寒鸦扑棱棱乱飞。
笑声未落,苏黛手中匕首寒光一闪,径直刺向自己咽喉。然而,就在刀锋即将触及肌肤的刹那,一股奇异的漩涡吸力骤然出现,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将匕首卷走。
匕首划破雨幕,带着森冷的杀意,斜飞向骆冰。骆冰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落在青石板上,宛如一朵盛开的红梅,在雨水中渐渐晕染开来。
石辉宇眼神骤变,身形如鬼魅般一闪,骈指如剑,点向苏黛的“灵台穴”。
苏黛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石辉宇稳稳地将她抱起,足尖点地,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去。
赵半山见状,怒喝一声,双手连挥,暗器如梨花暴雨般射向石辉宇。
可诡异的是,暗器刚飞出数丈,便被一股股漩涡吸力卷偏方向,竟纷纷钉死了周围的红花会弟子。
惨叫声此起彼伏,红花会群雄目瞪口呆,望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此时的红花会群雄早已纷纷负伤,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更是乱了阵脚。
面对御林军的围堵,他们无奈地且战且退,最终只能落荒而逃。
卫年华、陈风、白振、和珅等人望着逃窜的红花会众人,嘿嘿冷笑。卫年华挥了挥手,声音冰冷如铁:“打扫战场,清理死尸。”他顿了顿,又道:“岳山,你率部分御林军,携带钱粮,去慰问那些商户,该给的好处,一分都不能少。”
白振、陈风、和珅等人则转身回皇宫复命。
乾清宫内,石飞扬端坐在龙椅上,周身散发着威严的气息。
白振等人进殿后,立刻单膝跪地:“启禀皇上,红花会此番损兵折将,已不足为患!”
石飞扬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好!你们此次功劳不小。转告张召重,看押好文泰来,将红花会一网打尽,就全靠这个文泰来了。”
正说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直隶总督冯英廉觐见!”
冯英廉快步走进殿内,行了大礼。
石飞扬笑着将和珅拉到身前:“冯爱卿,这和珅乃是朕身边的得力干将,英俊潇洒、文武双全。”
冯英廉何等聪明,立刻心领神会,当即跪下,声音洪亮:“臣斗胆,请皇上作主,臣愿将孙女冯氏许配给和侍卫为妻!”
石飞扬大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既然冯爱卿如此恳切,朕就准了这门婚事!和珅听旨,朕封你为三等侍卫、粘杆处侍卫、仪仗队侍从,赐予白银千两,放假半月,即刻与冯氏完婚!”
和珅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忙叩首:“谢皇上隆恩!奴才定当肝脑涂地,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白振、陈风、攸宁、卢方天等人纷纷上前恭贺,殿内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而在这热闹的背后,石飞扬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这朝堂与江湖的棋局,他早已布下重重杀招,每一步,都在向着他心中的皇图霸业迈进。
京城大街小巷的暮色被细雨洇开,济世药铺的铜葫芦幌子在风中轻晃。
石飞扬卸去龙袍,着一身青衫,腰间只挂了枚羊脂玉坠,倒像是江南来的斯文书生。
白振与卢方天扮作随从,三人避过街角的乞儿,闪身钻进后堂。暗门在药柜后缓缓开启,烛火摇曳中,苏黛躺在雕花大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发间还沾着稍前混战的草屑灰尘。
石飞扬屏退左右,竹帘落下时,他已坐在床沿。
苏黛睫毛轻颤,望见那抹熟悉的青影,指尖不由得攥紧了被角。
“还疼么?”石飞扬伸手抚她额角,掌心的温度裹着龙涎香,与记忆中画舫暖帐的气息重叠。
苏黛咬住下唇,却在触及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关切时,忽然红了眼眶。
“皇上何必管我……”她别过脸去,却被他轻轻扳正。
石飞扬指尖划过她泛红的眼角,柔声道:“朕若不管,谁来管我的小黛儿?”
这话如春日溪水,潺潺漫过苏黛心间的坚冰。她想起昨夜在幽冥狱,他眼底转瞬即逝的狠厉,又想起此刻掌心的温柔,心中竟生出几分荒唐的错觉——或许,他对她,竟有几分真心?
“到底为什么?”石飞扬将她轻轻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你这样的妙人,何苦卷入红花会的浑水”苏黛闻着石飞扬衣襟上的沉水香,听着他胸膛里沉稳的心跳,忽然卸了力气。
往事如潮水漫过心头:七岁那年,于万亭在雪地里救起她时,身上也是这样的檀香;陈家洛教她练功时,总说“妹妹的百花错拳还差三分火候”;而此刻怀中这人,却能让她在腥风血雨中,生出片刻的贪恋。
“我……从小无父无母……”她的声音盈满了难过:“是于总舵主给了我一个家。他教我武功,教我读书,还让我做了朱雀堂堂主……”
说到这里,她忽然抓住石飞扬的手腕,“皇上,你放过红花会吧!他们都是好人,只是……只是政见不同……”石飞扬身子微僵,却很快又软下来,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傻姑娘,朝堂与江湖,从来都是水火不容。更何况,红花会的目标是颠覆朝廷!”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眉梢,“但你若想求情……朕可以网开一面。”
苏黛猛地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有狡黠的光,却也有她看不懂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