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了。
要嫁给一个有钱的糟老头子。
她心性再高,高不过父母的手。
“我看看你们绣得怎么样了?”
伯母抚摸着绢画,连连称赞:“已大成了!很好,很好。”
三个堂姐妹相视而笑,好像这绢画真是出自她们一样。
王氏又提点道:“皇上后天就来我们府上,你们好好预备着吧。我看明天再把这绢画修整修整,便是齐全了。为娘也就提点你们,以后举止都要像个大家闺秀,别再如平时一般蝎蝎螫螫的,叫皇上看了笑话。别的也就看你们造化了。”
三个人都满心欢喜地领受了旨教,唯独琴袖脸色苍白,缩在最后。
她们都是大府的人。
日后总有个好归宿。
可是她呢?
给陆尚绣了半年还没绣完的茄袋,今夏不知挂不挂得上他的腰间。
只是,给他再绣一片锦绣江山,也已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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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人间四月未至,只是春山魂已竟去,徒留她一人在此,呆呆地想着那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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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晚,次日绢画落绷裱成,伯父和伯母急着拿去看,琴袖也没功夫搭理他们。
门外静静站着一个人,看了她许久,轻轻叩了叩已开的房门。
琴袖一看,忙用手背把眼泪拭去,可刚刚擦了,又掉了下来,朦胧之间认出是堂兄嫂子高氏,忙起身问好。
高氏微微一笑道:“姑娘好些了么?”
琴袖扭过头去,侧着身低着头,把那泪容遮住,微笑道:“好些了。”
高氏拉着她的手,找了张凳子坐下,用自己的手心盖住琴袖的手心说道:“好姑娘,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来我们府上虽然辛苦些,指不定因祸得福呢?”
琴袖吸了口气把缓了缓精神,便问:“嫂嫂这话我不太懂。”
高氏声若蚊蚋,越说越轻,间或咳嗽一声道:“你呀,别看低了你自己。我看,咳,你比我那三个妹妹要好多了。”
琴袖看她咳得脸发红,便问了一句:“嫂嫂是不是身上不太爽呢?”
高氏咳嗽着摇了摇头道:“我老毛病了,好不了了。”
琴袖急道:“嫂子别这样说,自己仔细保养身子,我也不中用,让嫂子担心了,我扶您回房去休息吧。”
高氏刚刚谢过,外头就来了个人。原来是高氏的陪房婆子薛四家的,一进门便高声笑道:“姑娘,老爷、太太看了那绢画,都十分喜欢,请姑娘去吃酒,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