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娘子一瞧见徐青,开口便是徐相公,见了玄玉,则称呼其为青卿娘娘。徐青听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味,便开口道:“不要叫我相公,你叫我徐先生就好。”
“巧儿姑娘,麻烦你在外守好通路,莫叫任何人进来。”
说罢,徐青复又转头看向玄玉。
“我闭关不知多久,还请有劳玄玉多多费心家宅诸事。”
在徐青进入密室之前,玄玉忽然开口道:“徐仙家,你要早点出关。”
“好。”徐青点头应下。
“还有,你不许偷偷去渡那雷灾。”
徐青笑道:“我胆子可没那么大,在鸹爷回来前,莫说渡劫,便是下雨天打雷,我都不带往外面站的!”
明明怂的要死,怕打雷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可从徐青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格外硬气。
地下暗室内,徐青打开两重棺椁,看向嘴角带着笑意的胡宝松。
这老头这回倒是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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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寿枕旁,有几页金纸,徐青拿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胡宝松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的名讳。
除了名讳,上面还记录着胡宝松这一支嫡系,数代人的修行轨迹。
翻到最后一页,胡宝松妻子,五老观紫宸道长的名字赫然在列。
最后一行蝇头小字,则写着胡杨氏嫡系尚存一支,是吾之爱女,若先祖有灵,还望加以庇护
这算是什么?给胡杨氏祖先递小纸条,求照顾?
徐青哑然失笑。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却不曾想,哪怕阴阳相隔,为人父母亦有放不下子女者。
“老胡,在井下街你算是我认识最早的一人了,咱俩也算是忘年交。”
“只是你我生不逢时,没能在正当的年纪认识,不然兴许还能把酒言欢。”
嘴里碎碎念叨着,徐青心里多少有些怅然。
只是长生者注定要与众生相隔,独守千万年寂寥。
胡宝松会是经他手送走的第一个朋友,但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看来我啊,以后还是少交友,多收尸好,这朋友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和尸体唠了会嗑,徐青心里松快些后,便开始为胡宝松做超度法事。
以前他超度尸体时,往往囫囵吞枣,一些不必要的细节他很少留意,如今胡宝松的走马灯,他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加快过或是跳过。
度人经哗哗作响,胡宝松的一生如灯画映影,一页页翻过。
老头儿小时候没吃过苦,打小就生活在井下街棺材铺,当时经营铺子的还是胡宝松的母亲。
至于他的父亲,则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约莫在胡宝松七八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出了一趟远门,也就是那次出门,他的母亲再也没有回来过。
胡宝松只记得母亲离去没几天,远处天上打了许久的旱雷。
从那日之后不久,胡宝松的父亲便整日不修边幅,并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不过虽说父亲酗酒,却从来不曾苛待过他,反而对他比以往更加关怀。
如此到了胡宝松及冠的时候,他的父亲忽然将他唤到后院的桃树前,并指着那树,说这桃树是你母亲一百多年前亲手种下
胡宝松还以为他这老父亲又喝醉了酒,在那儿说胡话。
于是他便开口问道:“爹你今年贵庚?”
“四十有二。”
“那爹何以在一百年多前,看到我娘栽下这棵桃树?”
胡宝松自觉拆穿了老父亲的醉话,却不曾想下一刻他爹就开口道:“我不曾亲眼见过你娘栽树,这事原是她亲口告诉于我。”
“儿啊,你娘她其实不完全是个人,她是位狐女!”
你娘她不是人,她是位狐女。
胡宝松一听这话,心里愈发确信,他爹这回指定是又去吃酒吃醉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胡话。
然,就在下一刻,胡家老爹拿起镢头,在桃树三步之外,挖出了一方玉匣,里面放着的正是胡杨氏的传承。
胡宝松不信邪,以为是他爹在唬他玩,但当他尝试接触玉匣里的事物时,才发现他爹从来说的都不是醉话。
因为他真的借助那玉匣踏进了修行之门。
在胡宝松修行至二十七八岁时,正值年少意气,便辞别父亲,开始行走江湖,寻觅母亲年轻时的足迹。
中途胡宝松遇见兵匪为祸,民声载道,他便加入剿匪义军,只是有些事非一人能够力挽,义军成立之初,为国为民,可到最后却依然走向了败亡。
此时胡宝松才幡然悔悟,俗世之事本是轮回之海,只能让人越陷越深,只有修行才是我辈中人该做之事。
领悟其中关节后,胡宝松便继续踏上寻找寻求仙缘的路途,土山集、桃都山、青丘.
修行人无岁月,等到二十多年后,年过五十的胡宝松依然如同二十啷当岁一般。
那日他走在青丘遗址内,遇见了一个女卦师。
卦师和他一见如故,带着他在破落的青丘遗址里四处游玩,中间胡宝松获得了一些修行法门,其中就有洞天宝箓这部符书。
等两人走出青丘,胡宝松忍不住再次打听起女卦师的身份。
“我叫白秋雨,青丘是我的故乡。”
胡宝松此时才明白,原来他遇到了真正的狐女。
“前辈,我可否拜你为师,随你一起修行?”
白秋雨轻笑摇头:“你源自土山集,我是青丘之狐,我青丘之法却是传不得你,便是你此前在青丘获得的法门,也算不得我青丘之法。”
“再者,你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何事?”
“凡人寿数不过百,你外出贪游,不知岁月,如今你父亲却是已经到了大限之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