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暮鼓响起，依次传递，摊贩开始匆忙收拾，行人匆匆，赶回各自的坊里，长安城即将进入宵禁。</p>
曹不凡总算是回到这里来。</p>
“王软软是个流落街头的孤儿，曾在悲田坊待过一段日子，后来被卖到了青楼，而后才沦落成了暗娼，今年也不过十九岁……”</p>
“十九岁么……”李秘听得这情报，也是一阵烦闷。</p>
悲田坊类似后世的福利院，是大唐用来接济无家可归者的福利机构。</p>
“处一和尚出身医学世家，会不会在悲田坊做过郎中？”</p>
“聪明！”</p>
曹不凡沉默寡言，务实干练，对李秘也不冷不热，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夸奖李秘。</p>
但见他从兜里摸出几个泥偶来，做工粗粝，怪模怪样，也只能简单分辨出五官手脚。</p>
“这是什么？”</p>
“这叫化生，街头小儿捏的泥人，乞巧节的时候就会捏这样的泥人来玩耍。”</p>
“磨喝乐？”李秘也有些讶异，这玩意儿在宋朝叫磨喝乐，算是儿童玩具吧。</p>
曹不凡又讶异起来：“二郎见识很广啊，只有少数西域胡僧才会叫这玩意儿磨喝乐……”</p>
“这跟处一和尚有什么干系？”</p>
这些磨喝乐做工实在太粗糙，看着都很丑，七歪八扭，毕竟是小孩的手艺。</p>
“二郎细看，这些化生有何共同之处？”</p>
李秘拿起两个来对比，虽然姿态各有不同，但他很容易就找到了相同点。</p>
因为泥偶不大，五官都只是勾勒刻画，但每一个泥偶的左眼下方都有一个小孔。</p>
“这小孔？”</p>
曹不凡双眸发亮：“正是！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小孔……”</p>
李秘心头一震：“是一颗痣！”</p>
处一和尚的长相顿时涌上心头，他可不正是有这么一颗美人痣么！</p>
“这些泥偶，就是处一和尚？”</p>
曹不凡点头道：“这个是在悲田坊的神龛下找到的，找了几个孩儿问过，他们捏的是陈郎中，曾经在悲田坊治病救人，照料病儿。”</p>
“这几个则是在阳化寺，菩提寺，万安观等处搜罗来的，他们是郑允郎中，周衍郎中等等。”</p>
曹不凡身为不良帅，也办过不少案子，但眼中的激动兴奋仍旧难以掩饰。</p>
这些不同地方，以不同身份捏出来的磨喝乐，都拥有着同一个特征，这意味着什么？</p>
如果他们刻画的人物真的是处一和尚，就意味着他这些年利用不同的化名，生活在各个不同的地域，也难怪曹不凡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人生经历了。</p>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要隐藏些什么？</p>
毕竟四处行医，治病救人，这些都是天下称颂的善举，没必要遮遮掩掩吧？</p>
是躲避仇家？还是另有隐情？</p>
李秘将自己的疑惑与曹不凡讨论，后者也摇头，不明所以。</p>
“可以肯定的是，处一在悲田坊的时候，对王软软很照顾，后来还回到悲田坊寻找王软软，可惜她已经被卖入青楼了。”</p>
正说话间，一声吱呀，王软软竟开门而出，一身黑色袍子，遮头盖脸，手里还拎着个食盒。</p>
“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