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四月，春光正好。</p>
楚州最热闹的大街，是仙留街，神仙来了，也舍不得走。</p>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p>
您想吃什么，您能想到，仙留街就有，您想玩什么，您想不到，仙留街也有。</p>
仙留街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张桌子，桌角插个小旗，旗上写：卖字画。</p>
古来的笔，蘸满了墨。</p>
这样的大街，摆摊是要交钱的。</p>
可不是保护费，是摊位费。</p>
古来没花钱，刷脸。</p>
管治安的说了，他长得帅，有文化，只要不妨碍别人。</p>
找个犄角旮旯，把摊子支上吧。</p>
管治安的不是女的，是男的。</p>
楚州城的读书人，大多在茶馆、酒楼，或者青楼。</p>
写个诗，润个笔，钱就到手了。</p>
有里有面。</p>
古来这样，大街上摆摊的读书人，说实话，不多见。</p>
要饭的是叫花子。</p>
摆摊卖字画，在楚州城，叫文花子。</p>
现在写的是一副大字，共八个字：俯仰之间，天地昭昭。</p>
“好字！”</p>
叫好的人，文人打扮，拿把扇子。</p>
古来把字上没干的墨，映干了，递给那人。</p>
那人把扇子往腰里插，接过字。</p>
古来瞪眼，这是个文人吗，往腰里插扇子，怎么像插刀。</p>
在大街上买字画的</p>
要么猪鼻子插大葱的，没钱买贵的。</p>
要么附庸风雅的，有钱没门路，名士的字，也捞不上。</p>
或者是捡漏的，那些家道中落的败家子，往往有好东西。</p>
“您看，写的还中意？”</p>
古来很客气，顾客是上帝，人挑买卖，没有买卖挑人的。</p>
“先生写的好字，什么价钱。”</p>
古来犹豫一下，把食指和大拇指伸了出来，看顾客脸色。</p>
顾客穿的挺讲究，应该有点钱。</p>
要他八十文，嫌贵？可以还价嘛！</p>
做买卖的，都讲究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p>
顾客脸上欣喜道：“八百文？先生说的可是真的？”</p>
古来的眼睛瞪大了，说不出话来。</p>
他说八百文？不是幻听吧？</p>
顾客见古来脸色，咽口唾沫，颇有尴尬，好像没文化，被人识破了。</p>
试探问道：“先生是要八两？倒是也不是不可……”</p>
“别别别，八百文，成交！”古来赶紧按住顾客的手。</p>
他已经从兜里要掏银子。</p>
“我再赠您一幅画？”古来道，平白无故，拿人这么多钱。</p>
心里不踏实。</p>
那顾客把字卷起来，从腰里抽出扇子，呼的打开了。</p>
傲娇起来。</p>
“先生，咱是读书人，讲究，好东西，咱不还价，白来的，还真不要。”</p>
古来客气道：“说的是，您慢走。”</p>
此时夕阳将落。</p>
古来收拾一下，背起箱笼往回走。</p>
楚州是富庶之地，文人墨客，或者附庸风雅的人很多。</p>
文化气氛颇浓。</p>
当然，识字的人也很多。</p>
代写书信，肯定挣不了钱，古来现在，卖的是字画。</p>
这是他来楚州的第三天。</p>
他有点不太想离开楚州了，原因无他</p>
挣钱太快，太容易了。</p>
比如今天，挣了一吊钱，简直难以想象，跟捡钱没什么区别。</p>
跟龙栖城时，简直没法比。</p>
那时，一日能挣个四五十文，都觉得是老天爷赏饭。</p>
古来也感受到了书生的体面。</p>
一幅字，给八百文，人还谢谢你。</p>
合着，一个字，一百文，楚州城的人这么有钱么？</p>
不是古来没见过世面，太夸张了！</p>
古来高兴，买了一只鸡回去。</p>
给萧薇补补。</p>
其实古来，不是很差钱，也是为了长远打算。</p>
刚进楚州时，当了一匹马，三把刀，得银一百两。</p>
马是铁中阳死去武夫的马，刀是铁中阳死去武夫的刀。</p>
三品武夫，骑良驹，用宝刀。</p>
一百两，那是白菜价。</p>
古来不喜欢讨价还价，就这么多了。</p>
一百两也不少，寻常百姓月三二两，这已经是他们几年的收入。</p>
萧薇的伤，还未痊愈，得花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