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让做了个梦。</p>
从此以后的无数个寂静的深夜，梦魇般地缠住他，痛苦绝望。</p>
在梦里。</p>
他漠然地看着那对话框，漫不经心又毫无负担地骗走了少女所有的积蓄，随即将她拉黑。</p>
戚让骗过许多人的钱。</p>
早年破产，他早就不知道何为善良了，他只知道，他要活着。</p>
他要好多好多钱，才能活得好。</p>
否则。那些催债的不会放过他的。</p>
而作为旁观者的戚让浑身发凉，那个ID……那个ID分明是他的姝姝！</p>
“把钱还回去，我他妈让你把钱还回去！”戚让疯了一样去揍坐在电脑前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俊美男人，可是没用，对方好像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p>
戚让隐约猜到了什么。</p>
以至于手脚如冰块般僵硬发冷。</p>
但他仍旧没有猜中，原来真相要比他自以为的还要惨烈——</p>
惨烈到让他一瞬间意识到。</p>
少女本就是为了复仇。</p>
他和他的姝姝。中间隔着一道长长的天堑。</p>
戚让看到有抑郁倾向的少女安静躺在床上，鲜血从手腕染脏洁白的床单，似是一朵一朵漂亮惊艳的血花。那是她用利器划的，为了自杀。</p>
但最后一刻，她后悔了。</p>
说不清是不甘，还是什么情绪，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挣扎着想要去医院接受救助。</p>
她颤着手拨通戚让的电话，她一遍一遍哭着哀求，“求你了，那是我所有的积蓄，我需要治病，没有那笔钱我会死的……求你了，求你发发善心，把钱还给我吧……”</p>
可电话那头的男人嗤笑着挂断电话。</p>
戚让看着“他”面容冷嘲而讥诮。</p>
“怎么会这样……”</p>
他想要去救他的姝姝。</p>
可是当他赶到那边时，却是少女紧闭着眼从高楼一跃而下的场景。</p>
周围人在窃窃私语，“她就是那个抢别人男朋友的那个女的？长得这么丑，想得还挺美！”</p>
“死也不找个清静点的地方死，晦气！”</p>
“啧啧，人都死了，你们还不留点口德你？”</p>
“有本事你别笑啊！呲着嘴在这幸灾乐祸，还说我们呢！”</p>
几个大学生嬉笑打闹着走过。</p>
戚让眼前一片血色，他跌跌撞撞地想要靠近，可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在阻碍着他。他看不清她，可他知道……她就是般姝。</p>
他浑身被浓重的死气笼罩，“姝姝……姝姝……”</p>
“哥哥错了。”</p>
“哥哥该死，姝姝，对不起……哥哥真的该死。”</p>
戚让忽然间明白，少女在病房里的那句，“可是哥哥，你欠我的，还没还。”</p>
原来。</p>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么。</p>
戚让悲哀地想，他的姝姝活着该有多痛苦。</p>
他甚至不敢深想，少女该会多恨他。</p>
这场荒唐又令人绝望的梦境结束，戚让脸色惨白地坐起来，满脸冷汗，他魂不守舍地拨通般姝的电话。</p>
他很想，很想，再听一听她的声音。</p>
亲口听她说：</p>
哥哥，你做噩梦了么。</p>
只是噩梦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