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和道观二人，隔着一座屏风，各自坐着。</p>
区别在于……</p>
道观主人，端坐云床，俯视着他。</p>
王福，盘坐在地上，身下垫了层蒲团，两手放置腹前。</p>
今天是例常考核，考核《龟息功》进度。</p>
“哈欠！”</p>
场面很庄重，但王福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p>
睡眠不足的后果，总算是暴露了。</p>
道观主人也没在意，温和说道，“小福儿，晚上起夜小解，就不要跑外头了，床底下有夜壶。”</p>
“有劳观主操心。”</p>
王福知道，对方看似关心，实则警告他。</p>
道观主人昨夜没离开院子，却知道他昨晚一举一动，明摆着告诉他，随便怎么折腾，都逃不出他的掌控。</p>
“你有心了，给户轴上油，耗费的香油，走厨房的帐，别省嘴里的那点。”</p>
连这个细节都知道！</p>
王福算是明白，昨晚第一次尝试，彻底失败了。</p>
还好他最后关头，及时放弃，以撒尿为借口蒙混过去。</p>
敲打过后，就是正式考察进度。</p>
“小福儿，你当着我面前，运行一遍功法。”</p>
屏风侧旁，有一尊半人高的青铜香炉，铸成童子献桃的姿态。</p>
总角童子笑容可掬，但王福看在眼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p>
铜盘上的仙桃内部中空，用来填充香料点燃。</p>
修行《龟息功》，少不得外力，而这外力辅助，就是熏香。</p>
道观主人特制的熏香，能让人快速进入状态，修行功法事倍功半。</p>
不多时，一股甜腻的香气，从童子手中仙桃传出。</p>
“小福儿，仔细听好，我将运功法门讲解一遍。”</p>
熏香点燃，道观主人催促着，王福只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p>
《龟息功》，首重呼吸法，道观主人在耳边指导，又有熏香辅助呼吸的韵律。</p>
再加上，小福儿这幅身体的记忆，王福很快进入状态。</p>
“盘古开天，清轻上浮为天、重浊下沉为地。”</p>
“凡人血肉生灵，魂魄清轻、肉身重浊，此为天地合一。”</p>
“龟息者，以龟息入先天胎息，分离魂身，成盘古开天辟地的无上壮举。”</p>
道观主人，一字一句在耳边念着。</p>
呼吸的间隔，从一秒一下，渐渐拉长，体温开始降低，皮肤表面的血色，也在逐渐褪去。</p>
王福感觉身体极为放松，很快进入深度睡眠，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p>
“顺势而为、不可强求！”</p>
道观主人的声音，从这八个字后彻底断绝，再无声响。</p>
王福陷入无边沉寂中，身体像是沉入无底深渊，不断往下沉，没有尽头，但灵魂却变得无比轻快。</p>
他感觉全身飘飘荡荡，如同一只风筝，左右摇摆，急切要飞上天空，身下却系着根线，总也挣不脱。</p>
越是挣扎，那根线就越紧，惹得王福大怒。</p>
“给我断开。”</p>
王福突然低头，却看到震惊一幕，原来下方，正是在自己盘腿而坐的身姿。</p>
“灵魂出窍！”</p>
王福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正面临灭亡的危机。</p>
小福儿的确天赋异禀，修炼《龟息功》即将大成，那天晚上一命鸣呼，根本原因就是走出最后一步，魂魄和身体分离。</p>
结果呢，灵魂离体，瞬间灰飞烟灭。</p>
恰在此时，王福穿越而来，趁热占据肉身。</p>
整个过程，唯有有机缘巧合才能解释，时间不能差分毫，必须是无缝对接才能成功。</p>
“原来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