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种方式残忍无道，即使这样排解不了痛苦，即使这样做会背负一生的罪孽，也依旧会选择这样的方式。</p>
宁可背负罪孽，也得叫这些人付出代价。</p>
仅此而已。</p>
下山的时候，老道长看着他，叹了口气：</p>
“你这又是何必呢？修炼这些许年，一功德全散尽，值得吗？”</p>
修心修心，心乱了，一切便都乱了。</p>
老道长以前见过菩提，那时的他，没有人性，却胜在自然，胜在有道。</p>
而现在，他有了人性，其他的，却全没。</p>
“值得。”他淡淡说道。</p>
老道长又叹了口气，却没拦着他，只是侧过身，让他离开了。</p>
他想过要将她的骨头和心脏都带回去，奈何心脏和骨头都被炼化，脏了，不能用了。</p>
他只能将自己的心脏和骨头给了她。</p>
再用引魂之术，将她的魂魄勾回体内。</p>
他用最后的力气，替她守了整整半月的魂，终于是叫她活了过来。</p>
“阿树！”</p>
“嗯，我回来了。”他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温柔。</p>
他以前，也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在乎另外一个人。</p>
在乎到，甚至在挖出心脏的那一刻，都毫不犹豫。</p>
他只想她活。</p>
要问原因的话，大约就是，他觉得她活着，很好。</p>
他喜欢看她蹦蹦跳跳的模样。</p>
喜欢她像只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说话。</p>
也喜欢她眼底只看得见他一个人的澄澈。</p>
以往，他觉得这世间一切都很好。</p>
山山水水，鸟语</p>
花香，什么都好。</p>
可现在，他觉得她比一切都好。</p>
只要她活着，怎么样都行。</p>
他强撑着，陪她过了最后一天。</p>
她比以往还要欢喜。</p>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p>
“幸好我一直没离开。”</p>
“阿树，这一年，我好想你……”</p>
他笑，为她弹了最后一支曲子。</p>
弹完后，他低头看着她，伸手抚过她依偎在他腿边的小脑袋。</p>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p>
而后，他身体开始消失。</p>
魂飞魄散。</p>
“怎么回事？”她瞪大了通红的眼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怎么……”</p>
她极力地想要抓住他，却什么都抓不住。</p>
她向来不哭的。</p>
因为他说过，哭也没用。</p>
可此刻，即使她再怎么咬紧牙关，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掉。</p>
“别哭。”</p>
她泣不成声，痛苦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p>
“我原本，就活得太久了。”</p>
“现在，你替我活吧。”</p>
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遭遇一场劫数。</p>
劫数总不一样。</p>
他本来，劫数或许已经过了，又或许，没有劫数。</p>
可他现在才明白，这一次的劫数，是她。</p>
渡劫渡劫。</p>
这一次，他没能渡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