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p>
“他为什么还这么自信？”劫与慎都有些捉摸不透了。</p>
按照他们当年追捕尽的经验，面对这种肉眼可见的劣势，尽应该会第一时间逃跑。</p>
就算跑不掉，尽也会得意洋洋地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后手，用一些无辜者的性命作要挟，或是将他们引入事先精心设置好的陷阱，给自己创造逃跑机会。</p>
可现在，尽却什么都没做。他就像一个自信的莽夫，在这儿与他们正面周旋。</p>
这是为什么？</p>
“是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从两个会飞的领风者手中逃脱，所以干脆放弃了生路。”</p>
“还是说...他有百分百的把握，随时从我们手里逃脱？”</p>
慎与劫暗暗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凝重。</p>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这么自信，但为了保险起见...</p>
“劫，呼叫支援吧。”慎说。</p>
“嗯。”劫立刻召唤出一只青鸟化身。</p>
他倒没打算直接向迦娜求援。</p>
毕竟协会里早有规定，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不能申请迦娜的紧急支援。</p>
就算塔姆先生愿意无私地当24小时出租车，迦娜也不可能给那么多信徒当全职保姆。</p>
而且，要是连地方上的一点儿小事，都需要迦娜女神亲自微操，那还要领风者的组织做什么？</p>
劫是崴里地区的一把手。面对辖区内的突发情况，他自己就可以见机行事，不需要事事向上级请示，等上级慢吞吞地开完会再执行命令——更何况，是迦娜那么高的上级。</p>
所以，劫只打算通过干部专配的“青鸟无线电”，让迦娜女神帮着向崴里城驻守的领风者战士转达：“崴里城西12公里，楠木村外发生交战。”</p>
“敌方1人，持枪，掌握着我们从未见过的禁忌死亡魔法。保持联系，速来支援。”</p>
劫通过迦娜女神的意念，将这个消息转达了出去。</p>
领风者的战士都会飞。一支穿云箭，要不了几分钟，就能千军万马来相见。</p>
“喂喂...”尽嘲弄地叹了口气“对付我一个人，你们还要叫人？”</p>
“除恶务尽。”劫只冷冷回答。</p>
“真是无趣。”尽收起了铁杖，又缓缓拿起了枪：“看来，这游戏该结束了。”</p>
“嗯？”听到这仿佛胜利宣言般的话语，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p>
难道，这家伙手里还有什么底牌？</p>
劫与慎都小心地绷紧了身体，谨慎地观察着尽的一举一动。</p>
然而，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我说了，你们抓不住我的。”</p>
尽拿起了枪，但枪口指着的，却是他自己的脑门。</p>
“你要自杀？”劫与慎都愕然变色。</p>
“自杀？不不不...”尽冷笑不止：“我只是提前去一个，我迟早会去的地方罢了。”</p>
“领风者，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很快。”</p>
他疯狂地笑着，那笑容听着让人不寒而栗。</p>
劫与慎都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这番话。</p>
但尽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用枪口抵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p>
“我于杀戮中绽放....”</p>
第四发子弹，终于飚射着飞出枪膛。</p>
这饱含死亡之力的子弹在一瞬间就击碎了尽的头颅，绽放开一朵灰黑色的雾花。</p>
劫、慎：“......”</p>
望着这个杀人恶魔的残躯在自己面前踉跄倒下，两人全都沉默了。</p>
这位阴险狡诈、作恶多端的杀人恶魔，就这么死了？他终于为自己的累累罪行，付出了代价？</p>
他们正这么想着...</p>
“你们好啊，我的老朋友们。”就只见一个惨白色的瘦高灵魂，从那具残破的尸体上，幽幽地站了起来。</p>
“？？！”劫与慎愕然不已。</p>
化作鬼魂的尽却只笑道：‘我说了，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p>
“那么，让我再说一次再见吧——这回才是真正的告别。”</p>
“我先走了。但我还会回来，完成我那未能完成的艺术的。敬请期待，二位。”</p>
“等等！”慎立刻唤起魂刃：“你想去哪？”</p>
尽不回答，只是嘲弄地看了过来：“你拦不住我的，均衡大师。”</p>
“我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你能恣意进出的精神领域。”</p>
谈话间，物质领域打开了一道连慎都无法观测到的微小缝隙。</p>
尽那具现化的亡灵之躯瞬间扭曲变形，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吸力，牵引着飞向了那无形缝隙。</p>
“站住！”慎与劫还想再追。</p>
但他们都无法阻止尽的快速消逝。</p>
他的灵魂就像是被马桶冲走的纸，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消失在这物质领域。</p>
而同时观测着精神领域的慎大师，也并未察觉到灵界缝隙的开启。</p>
尽死了。但他去的地方却不是艾欧尼亚人的灵界。</p>
那他会去哪里？</p>
慎与劫都很想知道答桉。</p>
可他们听到的只有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笑声：“哈哈哈哈。”</p>
“大幕渐起，大美将临。敬请期待吧，符文之地的观众...”</p>
笑到一半，突然停了。</p>
“什么？！”尽愕然发现，在他去往冥界的最后一刻，一切都停下来了。</p>
有东西缠住了他，缠住了他的灵魂！</p>
那是...</p>
一条舌头？</p>
“呸呸呸！”塔姆从那凭空打开的水洼里，冒出了黑黝黝的大圆脑袋。</p>
他一边用舌头牢牢缠住尽的灵魂，一边对与他一同出现的李维说道：“李维，你真踏马要我吃玩意儿？”</p>
“一个天生邪恶透顶的扭曲灵魂，连半点儿纯洁的‘调味料’都不曾拥有...这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东西了！”</p>
“李维会长？”劫与慎愕然地看向突然出现的李维。</p>
他们只是让迦娜女神帮忙发条信息，这信息怎么发到总会会长那里去了？</p>
直到现在，两人依旧认为，这只是一个地方上的治安事件。最多算地区性的恐怖袭击。</p>
一个市治安队就能解决的事情，怎么连中枢一号都亲自出动，上前线微操来了？</p>
李维没有解释，只是神情严肃地看向那个被恶魔之舌牢牢缠住的灵魂：“他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掌握着禁忌死亡魔法的人？”</p>
“是。”劫与慎都点头确认。</p>
“吃了他。”李维丝毫没有犹豫：“塔姆先生，请把他吃掉吧。我需要他的全部记忆。”</p>
“你踏马要老子吃屎？”塔姆恶心得舌头直颤。他喜欢堕落的纯洁灵魂，才不喜欢这种天生的反社会分子。</p>
“可这家伙多半是莫德凯撒的走狗。”李维好心相劝：“塔姆先生，你得知道，莫德凯撒以前可是嚣张到把恶魔当宠物养的。”</p>
“你也不想让莫德凯撒君临世界，让自己如当年的火之恶魔一般，沦为这个暴君的奴隶吧？”</p>
“...”塔姆沉默片刻、</p>
“行吧。”他忍着恶心，如黏住猎物的青蛙般迅勐地回收长舌。</p>
“等、等等！”尽终于没了往日的优雅从容。</p>
他不甘地发出了恐惧的颤音：“我的艺术，还没...”</p>
“去你吗的艺术！难吃死了！”尽消失在了塔姆的嘴里，就像消失在垃圾桶的垃圾。</p>
这世界干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