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拨转四百年。</p>
2022年。</p>
程丹若毕业了。</p>
学业毕业了，穿越的噩梦也毕业了。</p>
她走到谢玄英面前。</p>
他是砂砾中唯一的珍珠。</p>
“恭喜。”谢玄英递给她一束纯白的铃兰花。</p>
花束小小的，不像大捧玫瑰一样夸张，含蓄优雅的美。</p>
她接过花，闻到浅浅的香气，不由笑了，轻轻拥住他。</p>
“我毕业了。”她说。</p>
他抚住她的后背：“那真好。”</p>
毕竟是学校，两人没抱太久，重新落座。</p>
同学们一个个回来，好几个人都红了眼睛，低声啜泣。</p>
程丹若坐在他们之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p>
“你都不哭，你不爱我。”小兔抱着她的手，眼圈通红。</p>
“谁说的，我爱你啊。”程丹若刚想摸摸她的头，忽然觉得身边冷飕飕的。</p>
她僵住，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和他说：“别这样，也爱你。”</p>
谢玄英：“……？？”</p>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她，怀疑是梦，半晌，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再说一遍。”</p>
小兔：“噗。”她破涕为笑。</p>
程丹若挂不住脸，拿走他的手机：“给我看看。”</p>
他很公平：“交换。”</p>
“不换，你有两个手机。”她强抢。</p>
他退让了，手机给她，但捉住她的手，紧紧扣住五指。</p>
小猴：“妈的，人家在伤感，你们在塞狗粮，人干事？”</p>
小汪：“最烦情侣。”</p>
两人骂骂咧咧，心底的悲伤却冲淡了许多。</p>
一个个学生上去，一个个毕业生下来。</p>
很快，典礼结束了。</p>
各班自行找地方拍毕业照。</p>
程丹若他们霸占了图书馆前的台阶，你挤我我挤你，拍下团聚的瞬间。</p>
然后是各自合照。</p>
谢玄英带了拍立得，让程丹若和每个朋友都拍了合影。</p>
几个同学跃跃欲试：“能不能和你男朋友合个影？万一他红了呢。”</p>
程丹若：“不建议，会把我们衬得很丑。”</p>
同学身躯一震，立马放弃：“有道理，溜了。”</p>
小兔恍然：“怪不得你朋友圈不发合照。”</p>
“我也是有自尊的。”程丹若说完，上传了和朋友们的照片。</p>
爸妈亲戚纷纷点赞。</p>
拍过照，最后在食堂吃个饭，本科生涯就真正结束了。</p>
程丹若挨个拥抱了自己的朋友，与她们告别。</p>
小兔又哭了：“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p>
小汪说：“以后群里多冒头，说你呢，程猫猫。”</p>
小猴望天：“行了，以后还是同行，肯定会再见的，她要赶飞机了，别耽搁。”</p>
话是这么说，还是依依不舍，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分别。</p>
程丹若坐进车里，却降下车窗，朝朋友们挥手：“再见。”</p>
“拜拜。”她们说。</p>
车辆汇入车水马龙。</p>
程丹若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p>
谢玄英问：“在想什么？”</p>
她笑笑，忽然说：“刚才你给我递花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和我求婚。”</p>
“怎么可能。”他翻白眼，“我还在等你和我求婚呢。”</p>
程丹若一时错愕：“等我？为什么？”</p>
“不为什么，随便等等。”他说</p>
她故意道：“有什么好等的，我可不急着结婚。”</p>
“你不爱我。”</p>
“对对。”</p>
他脸色立马臭了。</p>
她佯作不觉：“几点的飞机？”</p>
“五点多。”</p>
“那还很早啊。”程丹若装模作样地看看表，“要不顺路去佘山看看，反正虹桥顺路。”</p>
他没吱声，但也没反对。</p>
上高速，下高速，佘山到了。</p>
虽然山头很小，但初夏的山林清凉苍翠，也有避暑之意。</p>
两人随便逛了逛。</p>
“你来过这吗？”她问。</p>
他道：“当然。”</p>
“我也来过。”她说。</p>
他瞥她：“是吗？什么时候？”</p>
“不要明知故问。”程丹若没好气，“我不找你麻烦，你也别自找麻烦。”</p>
谢玄英：“真凶。”</p>
她扬手捶他。</p>
他敏捷地跳开，这惹怒了她。</p>
“你连我也躲是不是？”程丹若捉住他的手掌，狠狠咬了口。</p>
谢玄英等她咬完，反手捉住她的手指，也凑到嘴边，作势欲咬。</p>
她赶紧往回抽，却怎么都抽不回来。</p>
然而，想象中的啮咬却并未出现，甚至也不是肉麻的亲吻。</p>
落在她皮肤上的是清凉的触感，好像夏日的溪水，潺潺绕在了指根。</p>
一枚戒指。</p>
经典的三石款，三颗大小均等，颜色相仿的圆形粉钻。</p>
“看到没有，还是我更爱你。”他握紧她的手，“对我好一点，知道吗？”</p>
程丹若：“这算什么？求婚吗？”</p>
“你说是就是。”</p>
“我说不是呢？”</p>
他：“那你说了不算。”</p>
她绷不住笑了，抬高手，在阳光下仔细端详。</p>
浓艳的粉色绽放，好像三月的桃花。</p>
时光交错，古今重叠。</p>
但这次，不会再有遗憾。</p>
“好吧。”她听见自己清晰地说，“我也爱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