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有个小食堂,物价略高，但可以点菜喝咖啡。</p>
程丹若的朋友们和老师请了两个钟头的假，和朋友叙旧。她们本想谴责一下朋友不遵医嘱，但看到她瘦了一大圈的脸,一致没提病情。</p>
小猴审问：“说吧,男朋友哪里捡的,分享你的狗粮，正好我还没吃午饭。”</p>
小兔感慨：“休学就有对象，果然医学生不配恋爱。”</p>
小汪重复：“帅得有点离谱，太离谱了，你可真行啊。”</p>
程丹若：“呃……”她不知道要聊什么。</p>
忽然不会年轻女孩子的说话方式。</p>
好在八卦朋友恋情这种事,大家绝不会冷场。</p>
“他多大？哪个学校的？读啥啊？”</p>
程丹若立马升出分享欲：“北大的，数学和古代文学双博士,太变态了。”</p>
女生们超冷静：“真的假的？不是杀猪盘吧？证书有没有,学信网查一下！”</p>
她们立马掏手机搜索，一下就从颜值暴击中回神了。</p>
“我查学信网,你们谁查一下知网？”</p>
“我有个朋友在北大,我问问。”</p>
程丹若还真的拍过他的毕业证书，编号发给她们。</p>
知网搜索也出来了。</p>
气氛一度沉默。</p>
女朋友们：“好变态。”“是人吗？”“这什么基因？”</p>
“超变态。”程丹若悻然,“太不是人了。”</p>
“那我能理解了。”小兔吸口奶茶,“她还是智性恋，还是我的宝。”</p>
小猴吃辣炒年糕,含混地说：“原谅你上头，这年头，脸和脑子都有的男人不多了。”</p>
小汪赞同：“那可不，要是有钱就更好了，学医穷十年,有个好男朋友压力小太多。”</p>
小兔反对：“太有钱也不行，容易出现‘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p>
“往好处想，到时候人也睡了，钱也有了，还不用结婚生孩子，更爽。”</p>
程丹若：“……”这话不能让某些人听见。</p>
“对了，你体检报告看过没？”</p>
“差点忘了这个，他长这样不会乱来吧？”</p>
“你打疫苗了吧？千万别无*内*啊！”</p>
程丹若：“……”</p>
这是可以说的吗？好不习惯这个车速啊。</p>
她转移话题：“你们都好吗？”</p>
“好个屁，累死了。”</p>
“我今天挨了两顿臭骂。”</p>
“想死。”</p>
她们散发出幽幽的负面气息，但不讨厌。</p>
程丹若感觉很鲜活，这些真实又琐碎的烦恼是一个人活着的证明。</p>
她们真可爱。</p>
“你的眼神好奇怪。”小猴抹抹嘴，“怪肉麻的。”</p>
小兔：“这种慈爱的笑容只会出现在我磕CP的时候。”</p>
“你都不开车了，果然拿驾照和上路是两回事。”小汪扫视她，“来嘛，分享一下，不要害羞。”</p>
程丹若：“……”说不出口。</p>
驾照遗失在了古代。</p>
“别老问我。”她熟稔地转移话题，“你们呢？”</p>
小兔沉思：“本来急诊那边有个大帅哥，但好像没啥好说的了哈。”</p>
小猴撇嘴：“你别犯傻，喜欢他的护士就有好几个，这一看就是海王。”</p>
小汪透露：“咱们班有人已经签好医院了。”</p>
“什么？！”</p>
比起狗血八卦，当然是毕业实习考验更重要。</p>
她们激烈地讨论起来，最后得出结论，人家上头有人。</p>
程丹若听着她们规划人生，有一点点心动：“你们都考研吗？”</p>
“废话，本科学历够个什么啊，”小猴瞅她，一拍大腿，压低嗓门问，“学校和你说保研了？”</p>
小兔：“同意，咱们学校还是可以的，你本来成绩保研有点悬吧？”</p>
小汪：“你家不差钱，别拿赔偿，读研读研，这样明年就能专心实习了。”</p>
程丹若犹豫：“我……那谁让我考到北京去。”</p>
“啧。”“考北京哪儿？协和？”“难度有点大。”</p>
“但你们觉得，还是得考研吧？”她问。</p>
“不考研，留不下来啊，就算考上了也不一定能留下来了。”临近毕业，大家都挺烦恼，“学历高点总更好，唉，就算回老家的学校，以后升职也看学历。”</p>
“这样啊……”</p>
程丹若被她们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好像是该考研了。</p>
她们又交换了些八卦。</p>
哪个科室的医生好像有点水，谁家有关系，老师经常照顾，某人和渣男分手，对方说她太忙，理直气壮地劈了几条腿。</p>
聊得起劲，不知不觉就到了点。</p>
赶紧闪人。</p>
“我们得回去了，那老师凶得很。”“我还有好多病历啊救命！”“我不想回外科啊今天有人掏粪。”</p>
女孩子们手挽手，一致决定先上个厕所再说。</p>
然而，她们才到走廊，忽然见前面的人摩西分海似的闪开。</p>
“急救吗？草！”走最前面的小猴立马贴墙黏住，嘴唇翕动，“草草草。”</p>
小兔叫了声“妈呀”，下意识抱住程丹若。</p>
小汪吞吞口水，说不出话。</p>
腿软的不止是她们，好几个护士都躲开了，家属和病人更是惶惶不安，尽量远离这边。</p>
程丹若打量着持刀的不速之客。</p>
中等身高，体格普通，T恤长裤拖鞋，成年男性，右手的刀是砍刀，有点长，凶光粼粼。</p>
他提着刀走进来，旁若无人，好像没看到惊恐的路人，目标明确，直奔门诊的某个科室。</p>
程丹若屏气敛声，和女孩子们抱成一团缩小存在感。</p>
他从她们面前走了过去，拐进前面的科室。</p>
“啊！”一声尖叫。</p>
屋里传来混乱的响动。</p>
程丹若左右看看，发现前面有一辆推车，不锈钢盒子里放着针头、敷料、剪刀之类的工具。</p>
她拿起一把未拆卸的手术刀，跟着走了进去。</p>
“喂！”好朋友们压低声音叫她，焦急之色溢于言表。</p>
可程丹若已经进去了。</p>
闹事者刚砍完两刀，一刀被躲开，第一刀被手臂挡了一下，但他还有余力砍下第三刀。</p>
她屏住呼吸，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走到了对方背后。</p>
医生躲在办公桌下，他弯腰去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