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那杂志上白白的莲藕看了一会儿,后来发现是个一丝不挂动作坦然的金发美女时,脸红转头已经来不及了。破瓜和纯洁拉着我,无比亲切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大智当时手一抖,手肘把床边的枕头碰掉了,砸到我头上又弹在了地上。在我维持了三秒的一脸懵逼之后,我们四个都笑了。老实说刚推开门的时候,气氛有点微妙:大智一个人闷不做声铺床,破瓜纯洁他们俩一起在看成人杂志,实在是有点不对盘。
后来熟悉了才知道,大智是一个特别纯洁的人,从偏远地区靠分数考进我们这边大学的,他家里弟弟妹妹多,自己是老大,从小就比较老成严肃,不太能接受酒足饭饱思银玉的理论。偏偏破瓜和纯洁两个是从小一起在这座城市长大的,家境又殷实。从小看惯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物欲横流的人生百态,掉起节操来分分钟赶英超美的速度,搁在30年代就是去歌舞厅找舞小姐的公子哥,三个人气场不对,全靠我逗比的出场方式才成就了四个基佬的一段佳话。
大智很照顾人,帮我们所有人铺了床,打扫了卫生,还登记了宿管报道,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我们几个都不太会铺床,先收拾的行李,等把东西放进衣柜里,抽屉里,转身一看,四张床铺得跟豆腐干一样,四四方方,又挺括又整齐。当时就奠定了我们的不谋而合推举他做了寝室长的基础默契度。
大智之所以叫大智,一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个智,二是因为他喜欢神奇宝贝,尤其喜欢皮卡丘,男主叫小智,我们起绰号的时候本来是为了逗他,后来发现第三个原因,就更加坚定了这个称呼——有次去公共浴室一起洗澡,发现大智后腰上有个痣,大概半公分直径,有点扎眼,不过叫大智(痣)就一点也没错了。
破瓜是土生土长的权贵,家里在官场认识人,到哪里都有人罩着,养成了横行霸道无阻碍的习惯。脸长得不帅,但坏坏的眼睛会说话,女孩子被他骗手机号,基本靠眼神交流。他还专门去骗没什么经验的小姑娘,祸害完了换一个祸害,情史丰富得要从初中开始算。他不避讳提到这个,当时聊起来的时候我正好在看三言二拍,随口说了一句,专业破瓜三十年,结果他的外号就成了破瓜。
他的老相好纯洁就不一样了,白白净净斯斯文文,金丝边平光眼镜戴上了就是斯文败类,摘下了就是出尘脱俗。完全就是日系清秀美少年的类型,属于走路上会有星探找他搭话的级别。但是纯洁其实一点也不纯洁,他家在他很小时候动迁
,分了很多套房子,整个就一钛合金暴发户。可是他天生自带清秀斯文的假面,不开口,就是女性青春期的幻梦,然而只要他开了口,三分钟之内,就是女性姨妈期的幻灭了。不过他的脸帮我们得到了难以估量的好处——比如去食堂吃饭不花钱,大妈总是记得我们爱吃什么菜,下课晚了还能留一份热腾腾的(我们四个人每个人三四样爱吃的菜,全记在纯洁头上,那些大妈居然都记住了,也是醉了)又比如逛马路的时候新店开张,店主看见纯洁和我们同行,一般就会拉着我们表示愿意提供霸王餐,要求我们带带人气,然后挑一个靠窗的位置,只要纯洁答应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就行了。其他买衣服的时候多送一件之类的事情简直数不胜数。
前面也说了,纯洁不能开口,所以大学四年为了保持他的男神形象,我们严格要求他除了在寝室一律不许做自己:在寝室里面,你怎么猥琐都成,出了寝室门,你就必须是男神。
我和大智提出这项建议的时候,纯粹为了纯洁的美色带来的无限利益,一开始纯洁抗议这种不自由的限制,要求投票制,以为破瓜作为好兄弟会打平局面,谁知道破瓜本着好兄弟玩死你的原则,一锤定音落井下石。之后,纯洁的大学时光基本没怎么笑过,从说他面瘫的到说他装帅的都有,但每年2月14号,收集情书和情人节巧克力就成了我和大智的最大乐趣。
宿管敲门叫醒我的时候,我还在梦里抱着巧克力笑。醒过来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宿管还火上浇油叫我尽快搬出寝室,要准备留给大一新生云云,这个寝室现在就我一个人住,浪费学校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