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诗染在重症监护室里，命悬一线。</p>
姜天燃在普通病房，不知事出何因的昏迷不醒。</p>
姜天燃面色苍白，眉头紧皱，哪怕是在睡梦中，手也是紧紧捂着心口的。</p>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这个梦很长，绝望压抑。</p>
他竟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楚诗染的一生，他看到楚诗染被卖到楚家，看到楚诗染过着穷苦日子，被家人打压，被同学瞧不起，看到楚诗染与爱人分开，被迫嫁给了贺琛。</p>
看到楚诗染被贺母和姜悦算计着流产，看到一向在自己面前装得温柔懂事的妹妹，竟然口出恶言，穿着高跟鞋，狠狠一脚踹在楚诗染的身上。</p>
那一刻，他似乎都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p>
楚诗染如同困兽一样，缩在角落里，满眼都写满了绝望。</p>
这一幕幕都太过真实，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恨楚诗染，恨到了极致，在梦里幻想出来楚诗染悲惨的一生，可看到这一幕幕，他心中并没有任何报复的感觉，反而沉闷至极，似乎感同身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几乎喘不过气。</p>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不由自主的站在楚诗染的角度去思考，姜悦争夺她的丈夫，害得楚诗染流产，甚至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做母亲。</p>
他在梦境中看到楚诗染绝望的跪在墓碑前，他不由在想，楚诗染恨姜悦，恨不得将人置之于死地，这个行为究竟算不算的过分。</p>
脑海里不知怎么着，突然浮现出那一日在寺庙时那个住持对自己说的话。</p>
——“阳寿尚存，人还在世。”</p>
——“但，生不如死。”</p>
心脏跳的飞快，似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p>
妹妹幼时的模样在自己脑海中浮现。</p>
褪去可爱的婴儿肥，脸颊变得清瘦，狭长清冷的眼眸，高挑的个子，垂到腰际的墨色长发，一个万万没想到的身影，竟然随着自己的幻想出现在脑海中。</p>
楚诗染！</p>
这个想法让他呼吸一滞。</p>
楚诗染的那张脸在脑海中无限放大，越是仔细琢磨，越是觉得后怕。</p>
当初调查楚诗染的时候，看到楚诗染与楚家父母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当初姜家人还在调侃女儿长得不像爹，不像妈，不知道是不是捡来的。</p>
楚诗染长得不像楚家父母，反而眉眼间与他的父亲有几分相似，身段儿倒是与自己母亲如出一辙，高挑纤瘦。</p>
之前在走廊里医生说的话，此刻在脑海中一遍遍空灵的回荡着。</p>
——“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这种常识你们不知道吗？”</p>
心中几乎有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破笼而出！</p>
楚诗染就是然然！</p>
在想通这一点之后，周遭的环境如同镜子一般破碎，眼前顿时变成了一片黑暗。</p>
似乎身处望不到尽头的虚无之中……</p>
虚无中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另一个人。</p>
楚诗染身上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安静至极。</p>
她的裙子上全部都是殷红的血，那是姜天燃将她推下楼时，浑身伤口渗透出来的血……</p>
姜天燃眼巴巴的看着她，楚诗染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安静到像是假人一样。</p>
姜天燃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过了许久他才试探着出声，嗓子哑的几乎找不到调。</p>
“你……你是然然吗？”</p>
他的声音里带着心虚和后怕。</p>
楚诗染听到他的声音，明显僵硬了一瞬间，随即渐渐恢复如常，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抬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