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看了王侯一眼，又朝人群中那位黑袍人望去。</p>
黑袍人发出一声嘶哑的干笑，站在他身边的修行者们则是快速散开，生怕沾染上一点因果。</p>
“堂堂青山掌门，竟然偷袭吾师！”</p>
玄云子怒喝出声，紫霞众弟子纷纷起身，各自气息暴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p>
玄云子说的也是在场很多人的心声，谢周的出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p>
毕竟偷袭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不符合他的身份。</p>
谢周遗憾地叹了口气，看着玄云子说道：“早已水火不容，若是一次偷袭能定下结局，少添些麻烦也没什么不好。”</p>
终归还是得辩解一句，就算不为自己，也得替青山考虑。</p>
星君轻轻擦去嘴角的血丝，看着谢周、王侯和那明显年岁不是很大的黑袍人有些感慨。</p>
即便是他，当年也是快六十年时才堪破那道门槛，没想到这些晚辈，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这种高度。</p>
星君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浑身都罩在黑袍里的人：“你呢，你又是谁？”</p>
“吾乃黑衣楼……”法显本想说黑衣楼无上魔神天尊，但山顶两千余人，无数大人物齐聚于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免有些羞耻，改口道：“吾乃黑衣楼大护法。”</p>
那几个隐藏在人群中的黑衣楼众看了看法显，又看了看王侯，心想咱黑衣楼竟还有这般强者，楼主大人，您隐藏的够深啊。</p>
星君说道：“黑衣大护法？有点意思。”</p>
他指的是法显先前的禁术，影响了他的判断，也降低了他的感应力，甚至让他有种被天地束缚的感觉，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狼狈后退。</p>
而更有意思的是，即便是他，都看不穿那黑袍下的人是何模样，此人竟是能屏蔽他的感知。</p>
谢周忽然说道：“既然没有偷袭成功，不如咱们聊上两句？”</p>
这句话怎么看都有点可耻的意味，星君没有介意，淡淡地道：“可以。”</p>
谢周微微颔首，环视一圈，场间已是剑拔弩张，紫霞众道人站成一排，阵势已成，青山诸长老也纷纷举剑而起，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p>
双方谁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谁都没想到会这般突然，可似乎一切又理所当然。</p>
谢周看了方正桓一眼，点头示意，接着御剑而起，升入更高的天穹。</p>
星君落后半步，跟了上去。</p>
天光愈亮，云渐稀薄，四周寂静无声。</p>
“其实我真的很欣赏你。”没等谢周开口，星君就看着谢周说了第一句话，不是询问谢周要与他聊什么，也不是问罪，而是表达了对谢周的欣赏，真心实意，毫不作伪。</p>
如果换做以前，谢周可能会说一句谢谢，但现在不会，他想了想，说道：“我欣赏你对我的欣赏。”</p>
星君愣了下，微嘲说道：“没想到姜御那种冷漠的人，会教出你这种弟子。”</p>
谢周没有接这句话，只是看着重回年轻的星君，第一次用了尊称，“星君大人，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渴求成仙的理由是什么？”</p>
世间种种，大抵逃不过名利二字，星君出身的戴家虽不是什么千年名门，却也算高门大户，利之一字，他从小都是不缺的。那权与名呢？他已是一国之师，早在多年前，就受无数人敬仰，而且他在玄门的声望，姜御和穆长生等人加起来都远远不及。</p>
这样的人生，似乎早就没什么可追求的了，他人渴望的一切，在星君面前都唾手可得。</p>
可如果因为没有追求，就去追求那缥缈的仙人之境，好像也说不过去。</p>
甚至为此不惜用邪术养胎，不惜杀死既是弟子也是儿子的玄虚子。</p>
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一旦失败，跌落尘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