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杰一边咒骂着白天的客户,一边飞快地开着货车往家里赶。像他这种从小地方来大城市打工的人被歧视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像今天这个客户那么孙子的也很少见,害得他都快半夜了还没能回家。心里惦记着独自在出租屋的妻子和女儿,丁小杰踩着油门的脚不自觉的又加大了些力度。
就在他经过一个转弯口的时刻,一个人影突然飞了出来,丁小杰来不及反应,只听见碰的一声巨响和尖锐的刹车声同时响起。货车撞上了对面车道边的绿化带,被护栏格挡着才没有冲进人行道,幸好现在是半夜时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才没酿成更大的悲剧。
可眼前对丁小杰来说已经是天塌的悲剧了,虽然他刚才根本就没看清自己撞到的是什么,可凭直觉他也知道那肯定是个人。他保持着紧握着方向盘,奋力踩下刹车的姿势,没有察觉到头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和伴随疼痛留下的鲜血。心里不断的反复思考,刚才自己超速了吗?那个人是突然飞出来的吧?有其他人看见吗?自己要是出事了,妻子和女儿怎么办?
丁小杰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头脑里渐渐地只剩下三个字,“怎么办?”。开车逃逸?可他现在不仅全身抖得厉害,这车撞成这样,开到哪里都是一个牌——“我出车祸了”,很快就会被交警查到的。下车看看伤者?不管对方死没死,他都死定了,电视上经常报道的车祸赔偿动辄上百万,他连十万也拿不出来啊。再说万一他超速了,那可就不是赔偿就能了事的。无论怎样似乎都只剩下死路一条。丁小杰泄气了,索性也不再去管颤抖不停的手脚,瘫坐在驾驶座上等待死神的判决。
不知过了多久,交警终于出现了,他们把丁小杰从车上拽了下来,一边让一起到来的医生处理他的伤口,一边试图了解情况。丁小杰仿佛整个人都没了魂,呆呆的任凭处置完全不做声。直到他听见另一边的医护人员说,“女人和孩子都是当场死亡,可惜孩子看起来才2、3个月。”丁小杰顿时激动得大喊,“不是的,不是我撞的,她们是突然飞出来的,我根本来不及刹车。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撞的,不是我撞的。”
询问他的交警粗鲁的把丁小杰按回了救护车里,训斥道,“是不是你撞的我们自然会查清楚,你瞎嚷嚷什么,给我坐好,老实回答问题。”可丁小杰哪里听得进出,挣扎着继续叫喊,“不是我撞的,真的不是我撞的。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医生在一旁只能也加入控制丁小杰的行列,并以一位医生的角色安慰他,让他配合治疗,因为他头上的伤口如果不尽快缝合会变得很严重。可是丁小杰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交警和医生交换了个眼神,医生只得迅速拿出麻醉药剂给丁小杰注射了一剂。
丁小杰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但并没有昏睡过去。医生有条不紊的缝合着他的伤口,而交警则再次尝试询问他事发时的情况。然而,丁小杰除了不停的喃喃自语,“不是我撞的,她们是突然飞出来的,我不知道还有个孩子”。交警见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索性收起笔记本,与医生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现场的勘察很快就结束了,车祸本身并不复杂,地上的痕迹很明显。就像丁小杰说的那样,他似乎并没有事先看到受害人,刹车痕开始的地方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撞击发生的地方。而在这个路口,右转的角度比较大,路灯又不是很亮,如果车辆转弯的速度较快,同时又有人突然从路边走出来,很容易就发生车祸。只是一个女人大半夜的抱着那么小的孩子出门是为什么?
很快,对受害人进行初步检查的医生和交警也结束了工作,汇报上来的信息让带队的交警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打到了刑警队。
死亡的女人和孩子身上有很明显捆绑伤,而那孩子则很可能在车祸前就已经死了。
一个星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