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来谷出现马匪,新任陇右节度徐文灿被劫杀。
唐治早在朝廷驿使赶到之前,便已挥军杀入鬼方。
徐文灿之死,虽然没有证据,但谁也不觉得,真是被马匪杀的。
他们一行人快马上任,不可能携带大宗货物或财富,马匪们不惜代价,杀死这么一群战斗力明显很强,却没有多少油水可捞的行人做什么?
而且,唐治竟然在朝廷旨意颁到之前,讨伐鬼方去了。
很显然,秦王殿下并不甘心形势之变,他去打鬼方,固然不是作戏,但这场仗,最终要打的,却不是鬼方,却是神都。
如果这一仗他打赢了,挟收九曲、臣鬼方之功,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偏生这时,楼大都督又做了一件事。
他征调民夫、调集粮草,要为秦王的大军提供补给。
固然,这可能是唐治出兵之前以天策上将名义给楼大都督下的命令。
但是,神都那边的异变,楼大都督不可能不知道。
他既然知道,他想拒绝输送给养,就有的是借口可以找。
但他没有,这才几天功夫,他的第一批给养已经开始运往陇右了。
这是输运给养吗?这是表明态度,表明立场。
所以,如果神都形势对秦王不利,秦王大可据关陇以抗之,是么?
而他们,就在关中。
到时候,是不是会任人鱼肉?
那个秦王,可是缺钱时就敢把李家、卢家这样的千年士族连根拔起的狠人。
他对关陇禅门,会不会也这样做?
最终,众大德高僧终于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发动禅门力量,暗中扶持、帮助秦王,但是在局势更加明朗之前,行事必须小心,不要留下把柄,遗下祸患。
惠音已经是决定一条道走到黑了,拿到了这个决定,她立即决定,与师妹惠尘一起,星夜赶往神都,暗中主持其事。
……
吐蕃的蒙丹大将派人尾随洛桑而去,很快报回来消息。
洛桑确实是回返叶茹部落了,他们没敢跟的太近,不过可以观察到叶茹部的百姓正在忙于秋储,草堆堆成了山,看那样子,不像是有要采取军事行动的样子。
另外,还可以看到有大周的官兵,时常纵马穿过叶茹部落的寨子,人数不多,但是能随意行走于叶茹,看来洛桑所言不假,大周军队对他们管制确实严密。
洛桑所言是真的?是我多疑了?
蒙丹便想,如果有叶茹部为内应,而独山只有大周一镇兵马,那么,即便我如今所领的人马,也足以将他们吃掉了。
这可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蒙丹也不由心热,于是下定决心,传令约茹,征调约茹兵马。
他倒不担心约茹不肯出兵,大家一块儿去叶茹打仗,不管是抢得的地盘还是财物,约茹都是有份儿的。
而且,是吐王下的旨意,名正言顺,不怕遭到其他几茹的指责,何乐而不为。
然后,不等约茹调兵赶到,蒙丹便徐徐向前开进,他也想抢得先机,占个最大的便宜。
兵行三日,已深入叶茹腹地,前方斥候突然搜到了几十个骑牛的同胞。
那些人听说他们是蒙丹将军的斥候,大喜过望,连忙叫斥候把他们引过去。
一见蒙丹,这些人便号啕大哭,并献上了塞尔提的人头。
蒙丹闻言又惊又怒又喜,惊的是,塞尔提竟然死了。喜的是,塞尔提竟然死了!
怒的是,塞尔提竟然死了。
他和塞尔提都是吐蕃赞普驾前的心腹,彼此之间自然也有竞争关系。
这样一位重臣,竟然死掉了,等于是给他去了一个大障碍,自然欢喜。
可他怒的是,先前接到的书信,可是说塞尔提与侍夫人约好了,要里应外合的。
可是,现在塞尔提竟是死在叶茹三个夫人手中,这岂非说明,侍夫人在撒谎?
她为何要诳我进军?难道,前边有埋伏等着我?
可是,如果他们设了埋伏,为何要放走塞尔提的随从,把他们都杀了,岂不更加保险?
他们……在做作声势,想恫吓我不敢进军?
这一来,蒙丹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似乎……怎么解读都有道理。
思量再三,蒙丹下令停止前进,就地扎营,派出大量斥候,侦伺四方消息,等候约茹兵马。
约茹征调了一万四千余勇士,兴冲冲地杀进了叶茹,可一路下来,却连个人影儿都看不见。
他们只道是蒙丹兵进神速,把叶茹部落都打散了,紧赶慢赶地追上来,却发现蒙丹的大军原地扎了营,看那扎营的痕迹,都有好几天没挪地方了。
蒙丹见约茹的援军到了,大喜过望。
他的粮食都快吃完了,赶紧便向约茹借粮,又与约茹将领计议,要他们为先锋,继续前进。
蒙丹的大军为了抢功,不等他们来便急吼吼地杀进了叶茹,进了叶茹却又止步不前,如此奇怪的举动,早就引起了约茹将领的警觉。
现在,他居然想让约茹为先锋,约茹将领心中警铃大作,顿觉有诈。
两下里就在原地扯起皮来。
而此时,徐伯夷已经和南荣女王,领原东谷陷阵精骑,悄悄迎了上来。
徐伯夷没把独山驻军也带出来,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完全信任叶茹三位夫人的。
如果叶茹三位夫人心思有变,他们全军在前,将腹背受敌,全部葬身草原。
所以,他留下了独山守军镇慑叶茹,同时也是保住他的第一退守防线,而他则与南荣女王,领着陷阵营那帮亡命,悄然向蒙丹的大营接近过来,扎营于五十里外。
斥候,通常外放五里,十里,一般十五里就是极远了,外放斥候三十里的就已极其罕见。
所以,扎营于五十里外,便不怕被蒙丹的侦骑发现。
徐伯夷是个剑走偏锋的性子,现在人马又远逊于对方,自然不可能与之堂堂正正地一战。
这一次,他还是要剑走偏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