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站长位置有戏了
「智有,不愧是自己人,你是懂我的。」余则成手搭在沙发靠垫上,笑眯眯的看着洪智有道。
洪智有扶了扶眼镜,嘴角一撇,别过头懒得搭理他。
「你又不近视,老戴着眼镜干嘛?
「哦。
「想起来了,你跟大侄子撞眼镜了。」
余则成冷幽默的灵魂拷问。
「不会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我这带金炼子的,他有吗?」
洪智有恼火的摘下金丝嵌链眼镜,塞进了兜里。
「我要是你,就赶紧让陈燕女士给钱思明打电话。
「万一李涯把毒下在水果里,你这会儿估计都晚了。」
他喝了口茶,撩开衣袖看了眼腕表。
「对,对。
「是得赶紧,你别走,我还没交代完。」
余则成怕他跑了,交代一句,赶紧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翠平。
「我今天中午不回来吃了,练字的纸,你待会自个儿去买吧。
「记住,中午饭不能吃了。
「我看着天要下雨了,你得抓着点紧,早去早回。
「就这样,挂了。」
「我师姐早该接活了,你就是信不过他。」洪智有笑问。
「她?
「甭提了,上次让她去干点事,半路上跟几个蟊贼打架,把东西给丢了,还是李涯去警局把人保回来的。
「还好东西是自己人捡了。
「差点没吓死我。」
余则成心有馀悸的摇头笑道。
「山里的就这样,打鬼子是把好手,细活得需要点时间。
「说吧,你的第二步是啥?」
洪智有问道。
「你找报社把钱教授被人下毒的事捅出去,震慑下李涯,顺便让陆桥山加强防备。
「不管如何,保障钱教授的安全是第一要务。」
余则成说道。
「嗯,我可以安排。
「不过靠这一招,想让陆桥山打消钓鱼立功的心思怕是很难。
「算了,等陈女士到津海了再说吧。」
洪智有摸了根香菸,刚要点又收了回去。
「咳咳。」
余则成又咳嗽了起来,揉着狂跳生疼的太阳穴,脸上浮起一丝痛苦之色。
卧底这活真就不是常人能干的……洪智有心头轻叹了一声。
余则成常年处在高压之下。
站内,有李涯丶陆桥山的猜忌和冷箭。
站外,这半年来地委重建遭受重创,学联的孩子们屡屡遭陆桥山枪击。
作为交通站的领导,向来心思重的余则成承受了来自组织和良心的巨大压力。
今年进了好几次医院,人清瘦了许多,头发更是白了不少。
「没去看医生?
「有空了去京陵,找秋掌柜给你开个方子调养下。」洪智有皱眉道。
「算了吧,我就不去害他了。
「再说了我的病在这里,吃药不见得好使。」
余则成指了指胸口,苦笑道。
「你这叫自找的。
「该吃吃,该睡睡,想那麽多干嘛。」
洪智有站起身道。
「不想不行啊。
「一个疏忽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头落地。
「还好东北丶鲁东连连告捷,等大军什麽时候真正打进津海城,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余则成笑道。
「说不通你,我走了。」洪智有道。
「上次那个美军乾粮罐头不错,简单还管饱,前线急需这个,能再搞一批吗?」余则成拽住他,轻声问道。
「拉倒吧。
「你们已经欠了我五万多美金了。
「买卖再这麽做下去,我就得倾家荡产了。」
洪智有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钱,我们正在筹。
「荣家要筹钱买飞机,他们也腾不出钱,雍先生的钱也押了军火。
「我这边交通站,书店入不敷出,还得支援印刷厂和学联那边的经费,老罗穷的连租金都交不起了,要不是我能从站里搞到油面丶大米啥的,早黄摊了。
「你先搞货,等缓过这一闸,肯定一分不少给你。
「黎明前的最后黑暗时刻,就这一哆嗦了,大家都咬咬牙好吧。」
余则成很无奈的劝说道。
「我也难啊。
「现在战事打成这样,有钱人都往北美跑,酒水销量明显放缓,白糖也卖不动了。
「上次拉了五卡车白糖去汉口。
「说好要的,人家放了鸽子,差点全白瞎,就这一趟连老谢还有行动队那个傻子,一并亏了七八千美金。
「再说了,美佬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
「他们才不管你能不能卖出去,一律是先钱后货,我手上也紧啊。」
洪智有也跟他诉苦。
跟红票做买卖是真辛苦,亏本卖了,得从其他地方找钱来补差价,得倒好几趟手才能不亏小赚。
真心是费心费力啊。
「你想想啊,你这些都是记在一号线本本上的,将来解放了,你就是大功臣啊。
「党和人民会记住你的。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下回保管把钱补齐。」
余则成跟牛皮糖一样游说着。
「你这都几个最后一次了?」洪智有不爽道。
「就最后一次!
「要下次补不上钱,我让你师姐再传你点真东西。」余则成一本正经道。
「你少扯淡吧。
「我师姐传我东西,还要你『让』?
「先说好,最后一次啊,我可以先垫付,但下回钱必须补齐了。
「就你这嘴,解放后你去干宣传部长一职得了。」
洪智有拗不过他,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谢谢。
「我定会向组织汇报你的事。
「你就等着听收音机表彰吧。」余则成笑道。
「谁稀罕?」
洪智有摆了摆手离开。
买卖这种事,其实就是投资。
他暗地里倒东西给红票,荣家也在加大对香岛码头和他的私人岛屿建设,投了不少人脉丶人力资源。
双方都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付出。
其实折合下来,还是自己赚了好处。
至于政治方面的好处,那就更多了,日后回来好歹也是有本帐在这的,终归是有好处。
亏不了!
……
上午。
钱思明有颈椎病,刘闪在替他按摩。
待按的差不多了。
躲清闲的陆明拎着菜走了进来。
手酸的刘闪还没来得及歇息,又被陆明打发去了厨房。
钱思明大多数时候都在看书。
陆明乐的清闲,拿了张报纸在厨房看了起来。
刘闪一边片鱼,一边暗骂他祖宗十八代。
玛德,不就是有个牛笔老爹吗……老子也要有一个就好了。
心头正嘀咕着,电话响了。
刘闪一擦手,下意识要冲出去。
陆明拦住他:「我去。」
钱思明捂着老腰,刚从沙发上站起,陆明抢先一步抓起了听筒:
「是,你是?
「教授舟车劳顿正在休养,不是什麽人都见,能否说清楚点?」
「燕京大学的陈女士是吧?
「好,我问问。」
他捂住听筒,对钱思明道:「老师,燕京大学的陈女士,她说过去跟你在南开大学做过同事。」
「给我。」钱思明淡淡一笑,接了过来:
「是我。
「好久不见啊。
「好,我知道了,谢谢。
「什麽,你要过来?
「还是别了,大老远的,你向来身子不好,我这边有人照顾,不少,两个呢。
「真不用了。
「这样啊,好吧。
「明天上午八点,我恭候你大驾。」
挂断电话,他看向陆明道:「曹方,你明天替我去买束康乃馨,有个朋友要过来。」
「老师,陈女士跟你关系匪浅啊,你这刚回国,她就急着过来探望您。」陆明笑道。
「是啊。
「南开时期的老朋友了。
「陈教授的国学功底很深厚,到时候你可以讨教一二。」
钱思明指了指他笑道。
「学生求之不得。」陆明恭敬道。
闲聊了一阵。
刘闪端菜上桌,「老师,可以开饭了。」
「嗯。」
钱思明满意的点了点头,略微迟疑了一下,他道:
「你们吃吧,我还不饿。」
陈燕刚刚在电话里提醒了饭菜里有人动手脚,并表示要亲自过来探望丶照顾他。
一个女教授怎麽会知道这麽多?
很明显,她极有可能是红票。
即便钱思明提醒身边有特务,但对方执意要来。
应该是有计划了。
「老师,你不吃,我们哪好意思动筷子。」刘闪挠头憨笑道。
「没事,你们吃吧,又不是外人用不着拘束。」钱思明道。
「好吧。」
刘闪两人还真有些饿了。
眼看着两人盛饭,伸筷子就要夹菜,钱思明连忙打住:
「等等。」
「老师怎麽了?」两人不解看向他。
钱思明也糊涂了。
按理来说这两人是特务,在这饭菜里动了手脚,没道理自己吃啊。
他原本只想诈一诈。
没想到这两人是真吃啊。
他痛恨国府,但毕竟是误入歧途的两条年轻生命,万一真有毒,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中毒。
「现在想我死的人很多。
「就怕有人在饭菜里动手脚啊。」钱思明指着菜肴道。
「老师,天地良心,我,我怎敢对您不敬……」刘闪连忙站起身辩解。
「刘闪,你别激动。
「我说的不是你,也有可能是外边的人。
「总归还是小心些好。」
钱思明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们买的菜里动手脚?」陆明顿时反应了过来。
「验验不就知道了。」钱思明道。
「老师,稍等。」
陆明找来个饭屉,把饭菜带了出来,来到巷子冲两个值守的情报处科员道:
「你俩去找条狗来。」
很快,有人牵来了一条狗。
狗吃了不到一半,便痉挛倒地,嘴里溢出了白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