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传承了千年的剑术,两人都没有使用任何的玄炁,只是单纯地挥剑,此时此刻却因两人注入了真实的情感,而迸发出惊人的威力。
晨光正盛,雪霰纷飞,两人交错的剑锋,在雪地上投出缠绵的影。
游苏感受着鬓边那源源不断传来的暖香,才觉得自己真正触及到了她藏在清冷表象下的柔软。她对自己而言,从不是那高不可攀的剑仙,而是与他心意相通的同修,是愿意卸去所有防备,与他共舞剑心的……道侣。
直到何疏桐玉颈泛粉,她才轻轻挣脱。少年恍然醒转,才知自己不自觉抱住了师娘,还抱了很久。
“不错,依你的提议,这记‘月下交颈’的风采更甚书中所言。创下鸳鸯剑的祖师,恐怕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传人。”
何疏桐淡雅笑着,没有对方才相拥的羞涩,反而眸中尽是欣慰与欣赏。她忽然伸手,替游苏拂去肩上落雪。
游苏也想替她如此,却终是不敢,此刻心中的失落,像是比之前更浓郁一些:
“倘若没有师娘助我参悟,我一个人做不到的……”
何疏桐望着他微垂的睫毛,心中也蓦然刺痛一瞬。
他本该是理念成真觉得惊喜的时候,可为何却显得有些失落?
方才双剑合璧,两人好似珠联璧合。可演练结束,他就又得保持距离唤我师娘……
他……是因为这样的落差感而伤心吗?
“鸳鸯剑本质还是双人剑,你一个人当然做不到。”何疏桐收回玉手温柔一笑,又将剑上积雪抖落干净,“只是现在你离做到还远着呢,这一次你加入玄炁流转试试。我们循序渐进,直至最后,我用莲生剑意与你配合。那时还能成功,才叫真正做到。”
女仙执剑相送,邀请他继续演练。
游苏微微失神,莫大的惊喜又涌上心头。他本以为今日练剑便就此作罢,没成想师娘竟也意犹未尽。
他不由心中喟叹,天底下哪里还寻得到这般温柔的女子,会体谅他的每一分失落,包容他的每一次贪心呢?
……
如此练剑两日,夜色如墨,檐角冰棱折射着星辉。
游苏仰卧在榻上,剑茧未消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被,目光追着烛火在素纱屏风上摇曳的光影。
何疏桐端着青玉药钵推门时,正撞见少年慌忙将半敞的衣襟拢紧。霜色裙裾扫过门槛,她装作未见那片未遮住的腹肌。
“师娘……”游苏喉结滚动,药香混着她发间清冽的莲香,熏得他耳尖发烫,“其实我没什么事的……”
“没事也比有事好。”
玉指蘸着碧色药膏贴上腰腹的刹那,两人俱是一颤。
冰晶般的药膏遇热即融,顺着肌理渗入经脉,何疏桐却觉掌心似在熔岩上炙烤。
她只觉自己也是得了失心疯,这梦中之人哪里来的劳损一说。可看着这两日少年勤苦练剑的认真模样,她就是忍不住想要为他做些什么,所以今夜才端着这瓶滋养筋骨的药膏前来。
游苏望着她低垂的睫羽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忽然伸手攥住那片霜色广袖:“师娘觉得,这两日……弟子可有长进?”
“你本就天资过人,只是差了些圆融,如今你的剑意已能收放自如,当然算是有所长进。”何疏桐不着痕迹地抽回衣袖。
游苏抿了抿唇,又小心翼翼问道:“那弟子练功精进,师娘……可有奖励?”
窗纱忽地被夜风掀起,烛火明灭间,她望见少年俊容上藏不住的期待。
往日给他的奖励,还都是自己硬塞给他。今夜这次,好像……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自己要奖励吧?
女仙本能的觉得,少年要的奖励不会简单。可那些劝诫的说辞在唇齿间转了三转,终是化作一声轻叹:“你既这般用功,想要什么奖励?”
游苏倏然坐起,药钵被带得晃出涟漪。他喉间发紧,目光掠过女子清丽无双的仙靥又赶忙躲了开:
“弟子……弟子近日用功过甚,又、又觉阳气积累成毒……”
“你……”
“不是故意隐瞒!”游苏慌乱扯过锦被,额角渗出细汗,“昨天合练后便觉气海翻涌,原想着自行调息……但,就是静不下来……”
何疏桐拂袖欲走,可腰下丰软却始终离不开凳子。清冷女剑仙此刻心中羞愧无边,她早该清楚会变成这样,为何还是要以端着药膏的名义前来呢……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她明明知晓少年对自己情感不纯,却还是要用亲自敷药这般亲昵的举动来犒劳他的练剑辛苦,就好像……她是在故意迎合少年的僭越之心一般。
只是外界之时尚有师徒名分作茧,如今梦中早已越界,她又怎忍心拒绝少年第一次的求赏?
霜色披帛拂过少年紧绷的脊背,何疏桐指尖凝出清炁。
游苏闷哼一声,喉间溢出的喘息烫得何疏桐指尖发颤。
自璇玑至神阙,游苏只觉每一处要穴都腾起火焰。
何疏桐别过脸去,这张摄人心魄的仙靥被烛光镀上暖边:
“静心凝神。”
可当她悄然注入的阴气第五次被阳火吞噬时,她终于察觉异常。
“师娘……”游苏忽然握住她欲撤的手,掌心滚烫如烙铁,“这样……是不是没用?“
何疏桐轻轻嗯了一声,羞煞道:“你的阳气愈发顽劣,就连我都难以引渡。”
“是我太紧张了……”
少年喃喃自责,可仙子望去,却见此刻他眼中跳动的,分明是更炽烈的渴求。
“你、你要如何缓解?”何疏桐话才出口就觉后悔,哪有自己去问他的呢?
“师娘待我极好,我就因此更怕师娘离开,时而想到那副画面都觉心痛。我很害怕,所以……我想抱着师娘……”
话音未落,仙子清颜就已寸寸染绯,如雪地里溅落的朱砂。
何疏桐明知少年的野心逐渐膨胀,她若一味纵容,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
可少年害怕她离开的自白却又发自肺腑,听得她亦是心软如绵,说不出半点拒绝的话。
反正……是梦啊……
怀中的身躯已然长成,肌理线条如名匠雕琢的剑鞘,可姿态却与当年生病蜷缩的盲童重叠。她终是叹息着展臂,霜色广袖如鹤翼覆住少年。
少年将滚烫脸颊埋进她怀中,才知她的腰肢比想象中更加纤细。游苏只愿这个美梦永世不醒,却又希望它赶紧成真,幸福的声音闷得像从云絮里挤出:
“师娘,你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