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海底真容
海螺壳内的暗红纹路如血管般微微搏动,透过丝帛,游苏能清晰感受到女孩胸口的起伏正与这诡异的节奏逐渐同频。
白泽的裙裾堆叠在他膝头,薄纱下透出的体温将方才大腿上凝结的寒气又烘成了暖雾。
游苏从未对‘如坐针毡’这四个字体会的如此之深,他甚至不知是该推开女孩进而拒绝这实在有些过激的坐姿,还是默许这小猫对唯一亲近之人的贪恋。
他忽而有些思念,思念那些扭曲的海虱能够归来,好解救他这个陷入挣扎之中的无助之人。
“哥哥的剑硌着我了。”
白泽忽然仰起脖颈,好看的柳眉轻轻蹙着。
她轻描淡写地一句抱怨,却让游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游苏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才想起自己一直如履薄冰,硌到女孩的分明是那把不知何时滑落到两人腿间的墨松剑。剑柄末端的剑墩正抵着女孩大腿内侧,在薄如蝉翼的纱裙上压出弹性十足的凹陷。
他慌忙伸手去捞剑柄,指尖却触到一片温软。白泽突然夹紧双膝,将他来不及撤回的手掌困在腿间。
“这是你给我的奖励,不准用家法惩罚我。”
女孩嘟着红唇,一副不允许游苏耍赖的严肃模样。
游苏脊背绷成拉满的弓弦,只要再向上半寸,他就会碰到绝不能触碰的禁地。
他想训斥这不知分寸的丫头,可垂眸便撞进她清泉般的眼瞳——那里盛着货真价实的天真烂漫,仿佛方才的撩拨不过是小猫无意间翻露出肚皮的嬉闹,让他的呵斥之言顿时烟消云散。
“这里危机四伏,让我拿着剑才能保护你。”游苏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真的不是为了打我……?”白泽怯生生地问。
“嗯。”
白泽闻言半信半疑,但还是慢悠悠松开了大腿,像是在提防游苏临时变卦。
即使握着剑游苏也没能缓解心中的紧张情绪,女孩身上的暖香搅得他心神俱乱。他垂下眼眸,不敢与女孩对视。
暗红的光晕在少女锁骨窝流淌,游苏突然意识到她的襦裙系带不知何时松开了寸许。瓷白的肌肤从交领处泄出一线,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他仓皇移开视线,却发现海螺壳壁上他们的影子早已纠缠成暧昧的一团。
他似乎有些意识到,他看待白泽已经与往日不同了。
说到底他终究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而且可能比绝大多数人气血更旺。能够一直忍耐,凭借的是他过人的意志,而与道德、情感、责任等漂亮词无关。
事实上这些追求光明磊落的自我约束,对于一个实际年纪比自己还大的猫娘而言其实略显多余,但游苏实在是无法允许自己对一个傻里傻气的小猫生出欲念。
其实游苏也知自己越纠结,便越说明自己心术不正,而越知晓这点,便越纠结。这死循环皆因为他实在分不清白泽是有意的试探,还是天真的烂漫。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对象由猫变成了人,在游苏这里味道就大变样了,可在初为人形的白泽眼里,似乎一切都没变。那他自认为对方是在试探,不就变成了是自己在给自己提前找到开脱的借口吗?就好比他将一个漂亮的女子扯进小巷,事了却说是对方故意勾引自己一般无理。
他就好似一只饥肠辘辘的饿狼,却不是毫无底线的恶狼。面对送到嘴边的小白猫,他还得确认一下这是只坏猫才会吃它,倘若这猫是来帮他舔毛示好的,他又怎么忍心吃掉它。
望着近在咫尺的唇瓣,游苏终是长叹一口气,屈指弹了弹她眉心,决心问个明白。
“白泽。”他哑着嗓子唤她全名,试图找回兄长的威严,“你知道人间女子与男子这般贴近,意味着什么吗?”
女孩歪头思索,双马尾的一条落在游苏的肩侧,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意味着关系好啊。”
话罢,女孩又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般眼眸亮起,伸手戳了戳游苏滚动的喉结,又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脖颈,大感好奇道:
“为什么我这里没有你这个?”
游苏瞳孔微收,凝视着女孩鹿茸般茸茸的睫毛。
倘若女孩只说答案,他或许会接着询问,可后面女孩这漫不经心的举动,似乎已经证实她的幼稚无邪,便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必要了。
“欠一次家法伺候。”游苏忽地冷冷说道。
白泽诧异地瞪着眸子,“凭什么?这不是说好的奖励吗?”
“奖励是坐我身上,却没让你动手动脚。做妹妹的对哥哥没大没小,自该惩戒。”
游苏知是自作多情,胸中难免积郁,便找个理由将身为始作俑者的妹妹当做出气包,也好警示女孩以后保持距离。
“你!我、我!”
女孩结巴半天,还是不知如何辩驳这突如其来的罪理,宛若青楼里的穷书生在埋怨美娇娘太不厚道,摸完了才说要收费。
最终女孩还是气馁妥协道,“那你不准用剑打,剑打得好痛。”
“就是要痛,才能长教训。”
“那我骗你的,剑打得一点也不痛。”白泽眼中流露出一股小猫般的狡黠。
游苏无奈苦笑,虽然坐姿依旧亲昵得过分,却也有了不得不关牢心中野兽的理由。
她就是只猫。
就是只长得有些可爱,极度依赖自己,还有点像人的一只蠢猫。
游苏试图自我催眠,但似乎效果不佳。
为了将注意力从那些美妙触感上转移,他取出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第二块石碑。
随着玄炁的缓缓注入,激活了保存在石碑中的精纯玄炁。石碑之上,字迹也缓缓浮现,却比前一块更加癫狂,笔划间仿佛有触须在蠕动——后来者切记,深渊之内,务必遵循下列三条法则:
「一、恐惧会将你压入永暗,莫要联想,莫要窥探,莫要恐惧。」
游苏读之深以为然,他在辟邪司见过不少同僚,对邪祟亦是避若蛇蝎。修士如此,平民百姓对邪祟的恐惧更是根深蒂固。然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许多别人眼中的百邪不侵之人,实则只是没那么怕这些魑魅魍魉而已。
对未知的恐惧是必然的,但不能怕到不敢直面、不敢出剑。越怕,邪祟的侵蚀便会越厉害。这是许多人都明白的质朴道理,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克制不住那股源于本能的生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