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信不过啊,他的说话语调和方式,并非可靠之人,府主万不能与谋+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的身体语言及说话习惯,是不招人喜欢的,高尚其实不算这样的的人,但是他遇到了更有鉴别能力的李瑁和韩。
正如很多人觉得安禄山实诚,但是高端的猎手一眼就看出,安禄山也是一名猎人。
李瑁笑道:「我从第一天用他开始,就知道信不过,他起家之前太苦了,四处巴结权贵,以至于做事比较激进,有时候不择手段,但是我并不会因此而鄙夷,毕竟若是我换作他,也未必能比他做的更好。
韩混感叹道:「府主之容量,令人敬佩,寒门土子的弊端就在这里,没有远见卓识,一味攀登,看样子范阳之事已定,那麽问题也出现了,安禄山走的太早,于我们不利啊。」
李瑁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基哥回京,大约是在三月份,安禄山走的太早的话,万一禁军送到洛阳就折返,那麽三月之前就能够回来。
今天下响的时候,曹日升已经派人通知了严衡,由严衡转告李瑁,他已经将有人会伏击安禄山的事情呈奏华清宫,但是高将军和吴怀实没有给他任何答覆。
没有答覆,就是答覆了,如果高力士对这件事存疑,那麽他会命令曹日升继续查探,摸清楚动手的人都是来自哪里,那麽没有任何命令,再加上安禄山又被急召去骊山,就说明高力士那边已经有主张了。
既然安禄山需要人手护送出京,说明华清宫并没有打算从十六卫挑人保护对方,而是在骊山,由禁军护送。
而安禄山到了那边之后,也会像今晚请求李瑁帮助一样,请求基哥派人护送。
「不对劲.....」李瑁突然皱眉道:「高尚是不是在试探我?」
韩混哈哈一笑:
「我也是这麽怀疑的,从长安到华清宫,谁敢动手?何况安禄山是领了旨意面圣的,左相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宾馆就在皇城,宣旨的时候肯定很多人都看到了,眼下还没有任命他为范阳节度,哪来的危险?那麽安禄山从长安到华清宫这一程,绝不会出事,他或许就是在试探,试探府主是否也想要他的命。」
「这个人确实厉害,他现在在做排除,来筛选敌人名单,」李瑁哑然失笑。
韩沉思片刻后,道:「因为府主可以调动左卫和右金吾,还可以指使左领军,手中握着实实在在的兵权,安禄山不得不防,因为你若想让他死,他活命的可能性会非常小。」
李瑁顿时哭笑不得:
「好一个高不危,他竟然敢耍我?你没有看见刚才他那副失意的模样,跟个怨妇似的,安禄山怀疑我,多半也是高尚起了作用,他跟了我一段日子,还是了解我的。」
「三姓家奴,就是这样,高将军和吴怀实先后抛弃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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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混道:
「这种人最懂得左右逢源,眼下能给他切身利益的只有安禄山,而府主牵扯进了储位之争,像高尚这种人,只怕对您唯恐避之不及,我们最好展现点诚意出来,安他们的心。」
李瑁果断摆手道:「没有必要,李适之和卢奂当下对我来说更为重要,我不可能因为安禄山得罪他们。」
说罢,李瑁招来武庆,让他去一趟河西进奏院,通知盖擎明日点卯的时候从相府要一张调兵令,护送安禄山往华清宫。
那麽如何拖延安禄山离京,只有一个人可以帮他,那就是杨玉瑶。
李瑁并不知道基哥有意将人护送至范阳,因为没有先例,从来没有过禁军将大官护送到任上的先例,能送到洛阳,这已经非常器重了。
那麽怎麽才能见到杨玉瑶,这就比较困难了,因为这件事最好是面谈,派人传话不合适。
想来想去,李瑁还是抛弃了这个念头,与其让杨玉瑶拖住安禄山,不如让李林甫拖住任命的时间。
隋王宅的亲卫队,从李瑁出嗣到现在,就没有换过人,之所以没换,并不是因为他们可靠,恰恰相反,因为不可靠,才不敢换。
除了十几人是绝对心腹之外,其他人背地里与宫里有没有联系,李瑁一直瞩附妻子郭淑在暗中监视,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也许他们身上并没有监视自己的任务,但是李瑁要当做有去对待。
而他在隋王宅真正信得过的,是李无伤带出来的那帮奴婢,其中有些是老人,有些是扩府之后买来的。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够贱够穷。
那麽这样的人,最容易被利用来做大事。
后来吴怀实借看韦妮儿生子的机会,又送进来一些奴婢,那个时候李瑁才逐渐确信,他从前那帮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了,不排除吴怀实在耍诈。
内侍严衡和王卓,在郭淑的感化下,如今视王府为家,已经成为靠的住的奴仆,那麽那些侍卫,多半也是归心的,但是指望这些人干票大的,不切实际。
好在管家张并和李无伤在李瑁的吩附下,早已对宅内一些值得信赖的奴仆,
私下里做了一些基础的训练,指望他们正面硬刚,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偷袭,应该不成问题。
谁会去防范一个没有武装的护院家丁呢?
达奚盈盈给李瑁搞来过四十架擎张弩,这玩意非常小巧,乃近身刺杀之最大杀器,儿乎没有什麽技术含量,足够近就可以了。
李瑁都交给李无伤,由李无伤来训练这帮人。
翌日,李瑁打算前往平康坊南曲,正好见到了取得调兵令的盖擎,嘱咐对方一番后,他便去见了达奚盈盈。
如今的达奚,因为恶钱的事情,被李林甫当头驴在使唤,与薛和露丶第五琦丶刘晏等人,组成了强大的右相府财政班底,从她头里过的钱,是个天文数字,他们这帮人加上李林甫的幕僚,几乎相当于大唐财政的背后操盘手,极为重要。
达奚盈盈的宅内,薛和露带着几个人也在这里,因为他们在商量今年年初各地的赋税总量,大概会是多少,又该如何分配。
李瑁要做事情,是不会瞒着薛和露的,这个人属于是他的半个娘家人,也许在有些事情上不会支持李,如果是夺位,那是会拼尽全力的。
「今年的赋税贡品,因运河改道,不得不转陆路走驰道,这条线,是你们在管着?」李瑁坐下后,开门见山道。
薛和露和达奚盈盈对视一眼,将手下都驱离出去,随后道:
「隋王要做什麽?」
李瑁双目一眯,在二人脸上审视一遍后,道:
「圣人回京之前,会肃清驰道,有没有什麽办法,堵一堵。」
薛和露与达奚同时剧震,不能置信的看向李瑁。
你开什麽玩笑,谁特麽敢堵禁军?你想干什麽?
李瑁面对两人震惊的眼神,解释道:
「太子与皇甫必有预谋,皇甫可能会袭驾,但是从何处突袭,摸不准,我想给他创造一个机会,让他从南面的驰道进来,等到事实既定,可藉机除掉太子。」
如果皇甫动手,三条道路,选择南边驰道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以北的御道已经不适合商队通行了,路况不太好,也是羽林军的主要行军路线,中央官道就不必说了,主力方向,那麽南边的驰道,自然是最合适的。
但是八十里驰道,找一个突破口也不容易,而李瑁的意思,就是在禁军回京的时刻,与不知情的商队撞上,造成交通堵塞,给皇甫创造机会。
「你先等等,让我缓一缓,」薛和露是完全懵逼的,刚才还聊着财政的事情,转眼就谈论诛杀太子,这特麽转折也太大了。
李瑁的这个计策,他和达奚是可以做到的,但是事后被追究起来,他俩扛不住这个罪名啊,必然是杀头,没有第二个结果。
圣人移仗和返京,三条道都是不准任何人通行的,这是死规矩,如果他故意操作商队将禁军给堵在路上,这尼玛不出事是他一个人死,出了事,跟他有关系的都得死。
风险太大了,收益却非常模糊。
达奚盈盈看了一眼挣扎的薛和露,面无表情朝李瑁道:
「你有多大把握?」
「没有把握,」李瑁坦诚道。
薛和露又是一愣,你特麽在打没把握的仗啊?有你这麽办事的吗?
李瑁双手一摊,笑道:「我要是说有把握,那是在骗你们,千这种事,谁知道半中间会发生什麽呢?只能是随机应变。」
达奚盈盈眉头紧锁,沉默一阵后直接道:
「那你最好是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你已经决定豁出去了,我这次陪你,死便死了,总好过天天处理这堆烂帐。」
薛和露目瞪口呆,因为他听出了达奚盈盈的意思,什麽叫一不做二不休呢?
那就是圣人和太子全都死。
他也算是反应过来了,李瑁是要将皇甫放进去杀圣人,然后他再诛杀太子,
皇甫如果杀不成,李瑁依然可以功成身退,若是杀了,他甚至可以直接登基。
这样看来,收益就不模糊了。
挣扎半响后,薛和露猛一咬牙,道:
「我要确信皇甫会动手,才会帮忙,如果皇甫没有这个念头,我绝对不会帮?:
「你这不是废话嘛,皇甫若是没动静,我也不敢动啊,」李瑁笑道。
薛和露顿时骂道:「亏你还能笑得出来,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李瑁耸了耸肩:
「搏一搏嘛,当年你阿爷选对了,就看你这次会不会选错。」
薛和露嘴角抽搐:「别告诉李林甫,也不要跟明堂说,仅限咱们三个知道,
将来若是事败,少死几个就不算亏。」
「你这个帐算的好,」李瑁点了点头,抬起双臂握拳道:
「如果赢了,筹码翻倍。」
达奚盈盈说异道:「什麽是筹码?」
「赌注!」李瑁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