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只管一语来:“军令如山,不容置喙,就如此来行!”
众人不多言,杨可世也无奈,不得多言,却多少有些垂头丧气,几个月前就等着今日大展拳脚,临了临了,一向用兵大胆的苏帅,忽然胆小如鼠了……
就问,辽人有什么可怕的?
也不过一些散兵游勇、残兵败将在外,燕京城里满打满算,超不过三万来人。各处城池,少的不过几百人,多的也不过二三千。
便是再如何抽调,城池都不要了,又能聚出多少散兵来?
会议散去,众将各自归营,埋锅造饭,吃饭睡觉,虽然不是无所事事,但也真是无所事事。
小小城池就在眼前,真是入不得眼来。
都是久经战阵之兵,就这城池,这么多军队在这里,一人一口吐沫也给他淹了。
苏帅在做什么?
他在一遍一遍看着游骑送回来的军报,四处都无甚要事。
不急,苏武再次冷静非常,自我提醒,不急不急,也不必急着填人命,更要等大型器械造好。
只待第二日下午,燕京城里,皇城之内,军情已然就到。
李处温看到奏报,人也是愣的,宋军已然过境,兵困归义。
这显然与头前苏武与他所言,大相径庭,这刚说好的事,转眼就变卦了?
耶律大石就在一旁,便也就看到了,开口就骂:“宋贼可当真来得快,背信弃义之贼!”
只看一眼李处温去,见李处温眉头紧皱,甚至面容有些失色,耶律大石立马又道:“相公勿忧,我这就领兵去迎,只管死战!”
李处温看了看耶律大石,也是来说:“你就两千败骑啊……”
耶律大石更是面色坚定:“兵贵神速,我自领两千骑去,先打一仗,挫一番宋贼锐气,相公在京中聚兵,招揽一下忠义之士,我若先胜一仗,只管发兵,让萧干带兵速速来助我。若是我败了,自是一死,相公也就不必发兵了,只管守城就是,我自也与萧干交代清楚!”
萧干何人也?
辽国统治之下,很多民族,很多部落,草原之上自不用说,山林之间也是一样,但其中人口较多的,不外乎契丹人,汉人,乃至草原上的一些大部落,最后还有奚人。
萧干,奚人之王也,奚人在契丹麾下,也有数百年之久,俨然就是同族一般,萧干为大辽,那是不知打过多少仗了,出生入死不在话下。
此时,萧干没跑,耶律大石自与他信任非常。
奚人之兵,此时还有不少,连耶律大石麾下,也有不少奚人之兵,萧干身边,此时也还有不少。
李处温其实是反驳不了耶律大石这些安排的,他虽然是个宰相,但他无兵,耶律大石与萧干有兵。
他们只管要干,要死战,李处温便也只能点头:“那重德你一切都要小心,一定不要枉死,我等你回来!”
耶律大石点点头:“相公赶紧挑选宗氏之人,早早确定下来,拥戴登基,万不能等!”
说着,耶律大石拱手一礼,说走就走,脚步飞快,便是军情紧急,时不我待。至于到底选谁当皇帝,且看谁不跑,且看谁比较有一点名声。
耶律大石只管寻得萧干再说一番,连什么送别都来不及,耶律大石打马出城就去。
萧干倒是也再给了耶律大石一些奚兵,又多给了一些马匹军械。
萧干这边,自还要四处聚兵,招募义士,准备粮草,事情极多,这燕京城,军事动员能力,也着实不强了。
但青壮汉子,还是有不少,打不得野战,就上城头,上不得城头,就搬运东西,搬运不得东西,就劈柴做饭……
这国家,许真要没了……
不知多少人逃命去也,却也还有不少人,泪流满面,要奋力一搏。
也好比那南宋要亡,也还有十数万军民要随天子同死。
入夜……
杨可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在转,左右都难以安定心神,只管往那种师道的营帐去一趟。
种师道当面,杨可世不免也是吐槽之语:“老相公,这一日多已经去了,大军已然入辽,十几万人,却在一座小小的城池面前屯着,便是敌人一千七八百,便把咱十数万人挡住了?这哪里是用兵的道理?”
种师道摆着手来:“你若信苏帅,就休要多言,他本也是善用兵之人。你若不信苏帅,那你更不要多言,他是你的上官,你若置喙颇多,来日少不得你苦头吃。”
杨可世点着头:“老相公,与旁人,我岂敢多置喙?这不是在老相公这里吗?就说昨日大帐之中,我那谋划,有何不妥?只管直扑燕京城去,岂不才是用兵之理?昔日里,那苏相公不也说吗?直扑燕京城,而今,怎就不扑了呢?”
种师道倒也皱眉,想得一想,说道:“许苏帅是在等些什么吧……”
“等什么?等女真之兵先入燕京吗?”杨可世问。
种师道忽然叹息一语:“诶,你来意,老夫清楚,你是想让老夫去与苏帅说项,你回吧,老夫不会去的,老夫上阵,五十余年,旁的兴许不多知,但知一事,一旦开战,只能令出一门,万万不得令出多门!”
“唉……”杨可世被说破心思,也不尴尬,只是叹气,又道:“这般打下去,等咱们到燕京,燕京城上就已经是女真之旌旗在扬了,到时候退军回京,倒也不知如何交代。”
种师道忽然严厉一语来:“你这话,只容得说这一次,出得这个门,只当你没说过,也算老夫为你遮掩一番,若是旁处再说得,你自吃你的苦头去!”
杨可世立马起身一礼,低眉来说:“老相公,我自省得,不多言就是了。”
“自去……”种师道摆着手,却也皱眉,着实不知道苏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疑惑。
其实苏武还能卖什么药呢?
没有药卖。
苏武就是单纯不信任许多人,乃至对自己麾下也不那么自信,就是单纯知道,耶律大石勇得不可想象。
一旦大军走在路上行军,拖开了阵型,定然有人要挨打,若是耶律大石还选到了杨可世身上,苏武不觉得杨可世可以逆天改命,可以把耶律大石暴揍一通。
苏武也想试一试,能不能引耶律大石来挨打。
虽然,苏武知道,可能性应该不大。
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先试一试。
等一等,耶律大石肯定很快就要来。
又过一天,军中依旧吃了睡睡了吃,匠人们忙碌非常,器械倒是也快,慢慢有那云梯车在高耸了,如今苏武麾下这支匠作,着实熟练非常,乃至许多关键零部件,早早也备了许多,比如铁制的车轴之类的东西。
又是一天,床子弩开始往前推,云梯车越多越高,轒轀车开始蒙顶皮,连石砲也开始架横杆。
一队游骑而回,马速飞快,却是鲜血淋漓,空马许多,骑士只有两个。
这队马飞速入营,一个浴血的汉子满脸是怒,奔进大帐,跪地就道:“相公,有敌人游骑,陡然袭击我等,就在西北边,二三十里处!”
军汉怒意在脸,是要报仇!他一队兄弟十几人,就回来两个,可见战斗之惨烈。
苏武眉头就皱:“多少人与你们搏斗?”
军汉答道:“二十来人!看起来也是游骑小队。”
苏武面色一紧,二十来人,虽然人多,也没多多少,即便打不过,当也不至于剩下两人回来,游骑本就不必死战,侦查而已,不必与敌人反复拉锯去斗……
苏武立马在问:“敌骑是否精锐?”
“悍勇得紧,从一处小林中忽然而出,打得我等措手不及,箭矢也准,冲杀也利,一时之间,反应慢了些,便是连栽数人!只待我等来反击,倒也杀了好几个。”军汉浑身是怒气,咬牙切齿来说。
苏武点头:“你速速先去休息。”
那军汉却还不愿:“相公,我再去,定要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苏武只管摆手:“先去休息,这是军令,有伤也治一治,有的是报仇的机会!”
“得令!”军令如山,不愿也无奈,军汉只管转头去。
苏武走出大帐,往西北望了望,他知道,耶律大石,来了!
下手狠辣非常,耶律大石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苏武外派的游骑。
苏武望向军营辕门之外,他也有预感,接着,一批一批回来的游骑,当都是损失惨重。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耶律大石这第一手,就是不凡,他要隐藏行踪,至少要让宋军不能确切掌控他的实时动向,清理游骑之手段,也当真狠厉非常,稳准狠。
埋伏袭击敌方游骑,这是苏武以往不曾遇到的,也是苏武以往没有用过的,学会了。
此必然也是耶律大石频频与女真大战而学会的手段。
苏武更是皱眉,他甚至感觉得到,远方,定有不少眼睛正在暗处盯着自己。
兴许,耶律大石本人,就偷偷已经在周近暗处观瞧了。
苏武忽然一语来:“击鼓,聚将,议事,明日攻城!”
(兄弟们,今日上首页大封推了,我提早更新,早早入睡,调整作息,努力加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