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这种事,也因为次数变多,开始稀松平常。
不过,《定风一号》这部戏的杀青,对陆严河来说,还是有着不一样的感受。
他也是在杀青回家三天以后,才猛地惊觉,他竟然还下意识地留在《定风一号》里。
是没出戏吗?
应该不至于才对。
陆严河自己在家里待了两天以后,马上就收拾了东西,去《跳起来》编辑部。
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待在人多的地方。
不能一个人沉溺在这种状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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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起来》现在也忙得不行。
因为,《跳起来》现在准备做增刊了。
在每年十二本加上夏日和冬季特刊之后,现在,《跳起来》准备在季度增刊。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随着这几年的发展,《跳起来》的签约作者越来越多,而且,很多知名作者也主动来询问发稿的事情。
在当下这个只此一家的商业文艺杂志上,好的稿子越来越多,原来的出版,已经有点承载不了这么多的稿子了。
但是,四个季度的增刊是有明确的倾向性的。
这四个季度的增刊,主要是刊登适合改编为“跳起来剧场”作品的小说。
所以,到这个时间点,《跳起来》编辑部既要开始做今年的盘点活动,又要在日常的编辑工作之余,筹备冬日特刊和明年的第一本增刊。
任务量激增。
陆严河过去之后,本来是想要休息的,结果被陈思琦逮着,让他兼职做冬日特刊的一个策划,采访。
这一期冬季特刊的采访主题,是各位作者谈一谈在他们阅读的书籍和观看的影视剧中,和冬天有关的,让他们印象深刻的。
没有办法,陆严河接了这个任务。当然,有这么一件事做,也可以让他尽快地从《定风一号》的影响里走出来。
每一次采访,都会听到一些有意思的看法。尤其是采访的对象是作者,他们的阅读量和阅片量,一般也是人群中比较高的那一类,往往有自己独特的审美和见解。
陆严河在跟不同人的交流中,听到过不少有意思的看法。
大概花了五天的时间,陆严河一共采访了八位作者,整理成了文稿,交给徐子君。
徐子君现在自己一个人一间办公室。
陆严河一直觉得,她是高中同学里,变化最大的。
这种变化,不仅仅是外形上的变化,还是一种内在的变化。
不是说徐子君在高中时一个多么自卑的人,而是她现在所呈现出来的一种状态,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她出生于一个需要花很多的力气才能摆脱的原生家庭。
很多成长环境不好的人,他们也许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境遇和质量,可是,他们很多时候也往往表现得“过于强大”,无法让自己“柔软”和“松弛”。因为他们需要铠甲。
让陆严河比较吃惊的是徐子君整个人的状态,这些年来,越来越温柔而坚定,完全没有咄咄逼人,或者是因为所谓的“原生苦难”,在性格里留下应激性的“偏激”。
在他身边,能够从一个真正贫苦环境靠着自己的奋斗,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还能够让自己拥有这样一种人生状态和性格的,只有徐子君一个。
徐子君笑着收了陆严河送来的纸质稿,说:“稿子我等会儿晚上再看,白天还有很多联系工作要做,静不下心来。”
“行。”陆严河点头。
他好奇地参观着徐子君的办公室。
办公室大约十五平左右,作为现在《跳起来》文字总监的办公室,并不算大。
但是,徐子君把里面整理得井井有条,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里面很拥挤,很逼仄。
陆严河转头问:“李鹏飞来得多吗?”
徐子君点头:“一年总要来个十几次吧。”
她也露出了无奈的笑。
“之前你说,可以组建一个记录片的拍摄团队,去拍摄他在野外探险的经历,他回去以后,想了很久,真打算这么做了。”徐子君说,“他可能真的要把这个当作自己一生的事业去做了。”
陆严河问:“你介意吗?你支持吗?”
“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去介意和不支持的。”徐子君语气很温柔地说。
陆严河下意识地以为,徐子君说的是她家境各方面跟李鹏飞就不相匹配,才把自己放到这么低的姿态说这样的话。
结果,下一秒,徐子君又说:“我想做什么,他也从来没有反对过。”
原来是这样。
陆严河瞬间松了口气。
“我上高中的时候,包括后面上大学了,我跟他聊得很多的一件事,就是他以后想要做什么。”陆严河说,“他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觉得自己既没有什么热爱的事情,也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东西,他总是开玩笑说自己就是一个天生的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命。”
徐子君笑了笑。
“他总是这样,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
“所以,我见到他一直在做这件事,做了这么多年,还想要继续做下去,虽然会担心野外探险这件事会有危险,可还是挺高兴的。”
“嗯。”徐子君点头,“能够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确实很难得,尤其是对他来说。”
陆严河和她相视一笑。
“那——”
“我没有想过要跟他分手。”徐子君忽然说。
陆严河想要说出口的话反而被挡在了喉咙里。
徐子君说:“我跟他说的那些话,只是想刺激一下他。”
陆严河露出惊讶之色。
“他和你不一样。”徐子君无奈地说,“如果我不刺激一下他,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思考这些事情,在他的人生里,几乎没有他需要操心和忧虑的事情,可我没有办法不在意。”
陆严河点头,表示明白。
“你刺激得很及时。”
“我以为你会为你的朋友打抱不平。”徐子君笑。
“替他,还是替你?”陆严河说,“虽然我承认我这个人有点帮亲不帮理,但两边都是亲的情况下,我一般选择置身事外,不插手。”
徐子君愣了半晌,无奈但温柔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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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在《跳起来》这边待了一个星期。
他也终于从《定风一号》的影响中走了出来。
随后,他不得不再一次投入到了各个工作之中。
他先去跟进了《捕蝇纸》这部电影的最近进展。
《捕蝇纸》在以200万美元的片酬谈下阿尔内·博古特之后,第五个主要演员定了下来。
至此,演员的片酬总共已经达到了430万美元。
加上陆严河作为编剧的50万美元片酬底薪,在人员经费支出上,已经差不多达到了500万美元。
按照灵河对《捕蝇纸》的预算控制,接下来,以导演为代表的制作班底,以及剩余的其他演员,预算空间其实已经不多了。
这也意味着,他们其实没有预算空间,再去请片酬超过一百万美元片酬的人。
除非,灵河愿意调整预算。
但是,陆严河不敢这么做。
《捕蝇纸》原作在北美当时是没有在院线进行常规上映的,甚至是小规模都没有,只是在圣丹斯电影节做了放映,拿了五千多美元。
它在海外上映后,全世界范围内,拿了差不多四百多万美元的票房。
准确来说,这其实不是一部原作票房很成功的电影。它的名气是后面慢慢打开的,作为类型片,靠着影迷的口口相传,然后在各个榜单、评分网站打开了它的知名度。
所以,陆严河确定的是,这个故事是一个好故事,电影如果能正常拍出来,也肯定是一部好电影,唯独不确定,它是否能在市场让观众买账。
陆严河不想去赌,没有必要赌。
他的理念还是要用这部电影来证明他的“成功”,证明颜良能卖座。
那如果电影的成本如果超过了两千万美元,就算电影最后在美国卖了超过两千万美元的票房,在市场的评价体系里,它也是不成功的。
但如果电影的成本控制在一千万美元之内,而它在美国卖了超过一千五百万美元,加上海外票房表现不错的话,对颜良就是一个加持。
比起绝对的票房数字,大家还是更看收益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