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师尊法身出现前,我们就被诅咒了,我们的修为还在,但暂时被诅咒影响,类似重伤,等诅咒消失,就可恢复。”
闻言,众人送了口气,赵都安环视周遭,发现众人出现在一片荒郊野外,也看不见阴云笼罩。
“看样子,老天师最后是将我们传送离开了,不知这里是何处。”他轻声道。
金简抱着自己的法杖,法杖顶端的金色独眼合拢了,她摩挲着独眼,说道:
“应该,还在镜川邑内。”
刷——
众人都看她。
金简迎着一道道目光,缩了缩脖子,小声解释:
“我还能感应到,方才厮杀的余波。”
身为黑夜中的精灵,哪怕修为被诅咒封禁,但少女在星空下,仍具有敏锐的感知。
“看来我们还没有摆脱危险,”赵都安沉声道:
“徐敬瑭不会放任我逃走的,很可能正在追过来的路上。我们得立即转移。”
“如果是神明追杀,我们只怕逃不掉。”玉袖冷静地分析。
女道姑整个人摔的脏兮兮的,但眸子依旧冷冽的吓人。
“不,我们肯定逃得掉。”
赵都安言之凿凿,他飞快解释道:
“方才的法身,乃是老太师借给我的保命手段,而方才我们传送前,我听到张天师给了我们下一步指示。”
“西南,正阳山。”他字正腔圆,重复了这个地点。
众人一愣。
玉袖诧异道:
“正阳山?又是西南方向……是云浮道境内那一座?正阳学派占据的山头?师尊确定与你说了这个地方?”
“我肯定没听错。”
正阳学派……赵都安对这帮读书人还有印象,当初正阳先生入京找麻烦。
被他文抄了阳明心学,心悦诚服后折返云浮,转化为他的忠实铁粉。
钟判想了想,道:
“师尊既明确有了安排,肯定是计算到了下一步,我们最好遵从。”
说话间,他扭头看了眼拉拽着马车,甩着尾巴,亲昵地凑过来咬他袖子的独角兽,咧嘴一笑:
“师尊连马车都给我们搬过来了。”
玉袖点了点头,又有些发愁:
“不过,正阳山距离这里可不算近,哪怕有师兄你的马车,可日行千里,短时间也到不了。我担心……路上被追上。”
赵都安咬牙起身,眼神如孤狼般狠厉:
“不跑肯定会被追上,跑了起码还有还有一线生机。”
他忽然摊开手,咧嘴一笑:
“而且,我们还有这个。”
他的掌心,赫然是一枚色泽火红的榕树叶。
这是那锦囊打开后,从中掉落下来的,被张衍一送到了他的掌心。
钟判眼睛一亮:
“这是榕树的叶子,相当于一道符箓,我认得,是传送符,你们看,叶子上有一个‘行’字,师尊果然安排妥当。
有了这个,我们在路上哪怕被追上,也有逃生的机会。
不过……这一枚叶子,能使用的次数很有限,最多两次,只怕就会废掉。”
两次从神明手下逃离的机会吗?
众人又喜又忧。
被一个神明追杀……两次机会,够用吗?
所有人心头都没底。
但时间不等人,他们毫不怀疑,徐敬瑭会很快追过来,一行人当即互相搀扶,钻上马车,准备逃离。
“等等……”
赵都安突然迟疑起来。
他想到了自己逃掉的后续……无论是县城内,已经站队的淮王府,还是守着两生门的霁月,再加上在镜川邑外,前线正朝这边逼近的袁锋、赵师雄等人。
一旦赵都安突然消失,只怕会造成不可预料的乱子。
“大人,我留下吧。”
忽然,浪十八似看透了他的顾虑,这位武夫认真道:
“我步行离开,返回县城,将这边的消息带回去。”
赵都安看着他,认真道:“你想好了?”
脱离队伍,独自返回县城报信,这是个风险极大的事。
浪十八洒然一笑,道:
“徐敬瑭要追杀的是大人您,是天师府几位神官,但唯独不会是我这个不起眼的武人。我独自离开,反而安全。”
赵都安却知道,话不是这样说的。
固然跟随赵都安可能被追上,但留下就安全么?
若被徐敬瑭撞上,必死无疑,哪怕安然返回县城,可要知道,城内还有大批云浮叛军,还有白衣门的尸幽帘……
被诅咒状态的浪十八已没有世间修为,身处镜川邑,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甚至,危险比赵都安都更大。
“大人,总得有人留下。”浪十八笑道。
沉默片刻,赵都安用力点头,将他拽过来,低声叮嘱他回城后,带回去的口信。
想了想,他又拿出银色卷轴,抖落出一根长棍。
【无畏棍】
这是僧人梵龙的兵器,只要持握此棍,可以抵抗诅咒,恐惧等负面效果。
赵都安自己尝试了下,不出预料,发现无畏棍的确提升了他少许修为,但无法解除诅咒。
不意外。
这可是神明降下的诅咒,一件法器如何能抗衡?
“这个你拿着,虽然用处不太大,但应该能削弱一点你身上的诅咒。”赵都安将无畏棍给了浪十八。
后者没有矫情,欣然收下。
而后深深看了赵都安一眼,抿了抿嘴唇,再没说话,扭头背着长棍,手持弯刀,借助月亮方位,朝着估摸中的北方奔去。
赵都安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将身体缩回车厢,放下车帘,低声道:
“走吧。”
钟判抖动缰绳,独角兽嘶鸣一声,甩动马尾,拖拽着漆黑的马车,进入虚幻状态,风驰电掣,朝着正阳山狂奔。
车厢内,一片沉默,没人说话,所有人心头都涌动着不安,知道一旦撑不过去,一伙人都要横死。
赵都安靠坐在车厢内,感受着蜷缩在胸口,没精打采的金简,以及身侧与自己紧紧挨着,能感受到彼此沉重呼吸的玉袖身体的分量。
他于黑暗中,陷入沉思:
老张为什么要他逃去正阳山?
这老登到底布置了什么?
……
京城。
在丧神降临,与张衍一的法身抗衡后不久。
远在皇宫内的徐贞观就隐约感应到了遥远之地,天人境力量产生的波动。
只是因距离更远了,她的感知远不如上次赵都安灭火来的清晰。
“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朕的错觉?”
女帝一身常服,站在灯火通明的养心殿内,眺望黑夜,凤眸中满是疑惑。
迟疑片刻,女帝身影化作金光,消失在宫中。
一转眼,徐贞观凭空出现在了天师府深处,那座独门独院,栽种一株来历神秘的大榕树的小院中。
院子空空荡荡,大榕树仿佛沉眠了。
“吱呀。”
忽然院内的房间门打开了,身材矮胖,穿皱巴巴神官袍的公输天元走出来,恭敬地拱手:
“见过陛下。”
徐贞观颦眉:“天师何在?”
公输天元老实道:
“师尊不在府内,说陛下若来见,便告知一切安心,静待即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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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