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你真聪明,可是没奖励!”艾萨克说道。
“这奖励,有我也不想要!”陆瑾说道。
艾萨克笑了笑道:“要乘坐门钥匙离开,咱们需要坐在一起,并同时碰到门钥匙才行,就这样,伸出一根手指就行可以了……”
艾萨克正在给众人讲解,张之维的意识中,一棵黄金巨树缓缓出现,是神树来给他送行了。
“好好待着,我会遵守承诺的!”张之维说道。
这点,他确实没骗神树,剧情里,神树本来就脱困了,那既然如此,以后他放不放都没区别。
“我并不担心你的承诺,我是在担心你!”神树说道。
“担心我?”张之维说,“担心我什么?中途陨落?”
“我不担心这个,能杀你的存在,不多!”神树说。
“那你担心什么?”张之维问。
神树说道:“在以前,我和王与卫的关系很密切,但你知道,为何现在我从不与王与卫交流吗?”
“愿闻其详!”张之维说。
神树说道:“因为我见得太多了,与其和他们交流,指点他们,引导他们,不如给他们一条既定的,永远不会走偏的道路,如此一来,自然也没有和他们交流的必要了。”
张之维说道:“你给了他们道路,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抹杀了他们的道路!”
“是的,在安稳的道路和未知的道路之间,总要有所取舍!”
神树说道:“我能感觉的出来,你对他们的遭遇隐隐有些不满,觉得我是一个冷酷的独裁者,给他们编织出一个永远无法挣脱的囚牢,贪婪的在他们身上汲取养分。”
张之维没有否认,坦白而言,他的堂口其实和神树的神国是差不多的,但他的堂口自由度很高。
别说控制思维,他甚至不限制成员的进出,如果不想跟他混了,只需要和分堂主知会一声,就可以离开堂口。
神树继续说道:“你觉得我的神国缺乏人性,但其实,你的教会更危险,同时,你也比我更危险百倍。”
“现在,你对一切还保持着相当的热忱,是因为你在乎的东西还有很多,但这些东西,总有一天会慢慢变少。”
“你熟悉的世界会远去,只剩下你一个人,而你的生命长度会很长,你会变得很强,并且越来越强,那时你会怎样?”
张之维依旧没有搭话,他两世加起来的长度,都不如神树一个零头,这个话题上,没有论道的必要。
神树继续道:“当性与命高到一定程度,生命层次会进行跃迁,你们把这叫做成仙,那时候,你会和普通的生命有一种割裂感的。”
“你可能觉得自己意识坚如磐石,不会受到一切邪念影响。”
“但这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
“时间,就像潮水,它送来了一切,也会带走一切。”
“漫长岁月的冲刷,哪怕是最坚固的岩石,也会被磨损。”
“为了践行自己的道,我们都在不断放弃,不断失去,也会慢慢对生命,情感,失去感觉。”
“你现在鄙夷我没有同理心,但你也早晚会被磨损殆尽,只有你那打磨到极致的主观能留存下来,与客观同在,永恒不灭。”
“那么,你的主观是什么?留存下来的那部分主观,会是完整的你吗?”
“我的主观是繁衍生息,这是我作为树的永恒不变的道。”
“我无意伤害任何人,只是因为生长,遮蔽了他人的阳光,引来了砍伐,但你呢?”
“你现在可以在我面前以暴制暴,手起刀落,扮演一个击败独裁者的勇士,享受胜利的赞许,批评我的冷酷。”
“但你只是还没有厌倦而已,还没有被磨损而已,可这一切,早晚会对你失去意义。”
“到时候,那个杀伐果断,不遵规则,喜欢以暴制暴的你,会变成什么?”
“用西方的话说,你会成为一个天灾般最恐怖的暴君。”
“用东方的话说,将会是以百姓为刍狗的圣人。”
“而那时候,你所留下的那个松散的教会,又会变成什么?”
“你说,是不是比我更危险?”
“我懂你的意思!”张之维点了点头,神树的这番话里,有些东西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蕴含了很多东西,张之维听得明白。
冯宝宝不就是神树口中所说的存在吗?
一个对生命,对情感都没有太多感觉的存在,可以杀土匪如剪草,狗娃子徐翔的父亲死在她面前,她也可以淡淡的看着,丝毫不为所动,她缺乏作为人的同理心……
当然,也有不同,那就是冯宝宝也没有自己的道,所以她能被影响。
而如果冯宝宝有了自己的道,那她就会是一个坚定不移的贯彻自我的人,谁挡在前面,都得死。
至于神树说的留下来的那个教派,张之维莫名想起了圣人杨朱留下的全性。
一念至此,张之维对着神树拱手鞠了一躬:“多谢提醒!”
“你明白了什么?”神树问。
它在纳森岛近两千年,极少对纳森岛的神民降下神谕,也不像出马仙一样和弟子有深厚感情。
它只是像一个无情的繁衍机器一样践行着自己的道,平等的把带来异能的种子,播撒到每一个神民的头上。
就算做出今天这般的算计,也只是受困于纳森岛这个盆栽里,让它无法继续再践行繁衍生息的道,才不得已而为之。
在这个过程中,它一直都是孤独的,沉默的,但张之维的出现,让它有了一个可以平等交流的存在。
最关键的是,不管他们之间的道有何差异,至少在接下来的一百年里,他们会是同路人,所以,它才会愿意多说一些。
对于神树的问题,张之维回答了四个字:
“全性保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