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们早早地先抢下一块碎玉在手,以他们的强势,断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毕竟李追远布置了一个阵法,都能让围捕者犹豫迟疑。
虞妙妙嘴唇微动,极小声说道:
“阿元,你放心,他们俩肯定看不出我们的
底细。”
阿元咧嘴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侧的狰狞伤口。
远处,李追远耳朵微动。
他本能地想要去分析这是故布迷阵的局中局,但眼下,他只能花费大力气,去强行克制自己做过多猜想。
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别把她想太复杂,不值得。
赵毅抬手,做了一个摇骰子的动作。
意思是:赌一把。
趁她病,要她命。
李追远没回应。
赵毅又故意身形一晃,意思是他能上去碰瓷,怎么着都给你制造出一个合理的出手正当性。
天道有眼,对玄门人有着特殊的影响,但这尚在可克服阶段,但对点灯者,这种影响会格外明显,因果反噬也会极为清晰。
因此那晚,但凡围住民宿的不是点灯行走江湖的人,最后大概率都得再打一场,哪怕不为其它,只为出个鸟气。
李追远相信赵毅有那个能力,也知道,这货自己几次不敢赌,想借着自己的本过过赌瘾。
但很快,一道长着尾巴的人影在斜前坡上的出现,打断了这一进程。
木王爷,真的出现了。
只是,此时的木王爷有些呆愣愣的,身后的黄色尾巴在雪地上做着规律摇摆。
它被控制住了。
赵毅咬了咬牙,知晓没机会了。
虞家人把木王爷控制住了。
没它,就算手持请柬,也找不到吃席的地儿。
当然,赵毅也清楚,姓李的这家伙肯定不会在此刻压上全部,对方就算重伤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赌得,没收益。
虞妙妙心里也很不舒服,她本意也是想着能早点入席,但这木王爷神出鬼没,它不出现,自己也不能控制到它。
可刚出现刚控制,就正好被对方撞上了,失去了这一先机。
虞妙妙开口道:“一起?”
李追远开口道:“萌萌,给她丢个解毒剂。”
阴萌:解毒剂?
赵毅心领神会,马上喊道:“他受伤了吧,好像还中了毒,正好我小远哥队伍里有位杰出医师,精通药理,现好心赐你良药,助你疗
伤!”
阴萌会意,取出一个刚调配好的毒罐子,先抛起,再以皮鞭捆缚,顺势一抽,毒罐快速飞离。
萌萌医师,送出了自己的解毒剂。
阿元脚尖踢起一块石头,击中毒罐,空中炸裂一片毒雾落下,不仅消融掉了雪,还腐蚀了一大片的石头。
虞妙妙的脸,冷了下来。
赵毅捂着自己那颗破损的心脏:
“你你你怎么这样,以毒攻毒听过没,真是没见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在进目的地前,打是打不起来了,但并不妨碍自己这里也做一个回应,没什么实际效果,但至少可以互相恶心。
李追远开口喊道:“你们前方带路吧,就算是去赴宴,亦得秉持拱卫正道之心,我们怀疑主人家所行之事有违天道,正欲去查看,希望你等并非与其沆瀣一气,想要帮其遮掩。”
赵毅闻言,眨了眨眼,没想到这姓李的,居然也如此擅长护卫正道。
虞妙妙胸口一阵起伏:“既是宴请三家,自当同去。”
说完,她转身与阿元继续行进。
李追远等人跟在后面。
至于那位很可能是由某种山精所化的木王爷,则走在最前头带路。
前行途中,四周景致不断变化,原本遥望所见的环境,当你真的踏足于这里时,才发现已发生了变化。
但李追远并未察觉到这里有阵法气息,风水格局也很紊乱混沌。
所以,这里应属于大自然巧夺天工的范畴,也就是所谓的秘境。
没人提议休息,大家步履不停。
终于,走到夜里时,看见了胖金哥讲述中所提及的那座山谷。
确实有宽阔的台阶自前方延伸,但胖金哥应该是白天到的,因此看见的是仙气飘飘之感,可现在是夜里,石阶幽深,四周昏暗,更有幽幽之音如泣如诉。
一座小庙,立在那里,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这应该是后盖的。
阿元挥挥手,解开了对木王的控制,木王爷跪伏在地,身体颤抖,眼耳口鼻处不断溢出鲜血,它回头看向众人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怨毒。
赵毅无奈叹息:“这是把咱们也一起恨上了。”
李追远:“它应该是寻得这块宝地,借居修行,确实是无妄之灾。”
人家能把胖金哥的小舅子安全送走,走的是行善正道,但换来的,是虞家人的霸道。
赵毅和李追远都怀疑虞家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也是基于此,因为以龙王家的行事作风,细节上不至于这般粗糙跋扈。
阿元似是瞪向木王爷,木王爷悚然一惊,随即跪伏下来,向阿元磕头求饶。
这应该是某种天然压制,也是虞家人能控制妖物的原因。
阿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木王爷转身钻入自己的小庙中。
随即,虞妙妙回头看了一眼李追远等人,迈上台阶,阿元紧随其后。
李追远经过那座小庙时,看见蜷缩在矮小庙门口瑟瑟发抖的木王爷,它的人相正在褪去,脸上浮现出黄色的毛发,双眸也越来越圆润。
它的本体,是一只黄鼠狼。
此时,它的眼里,既有恐惧,又有怨毒。
李追远看着它,对它说道:“你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