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打量着张夏,这位张二小姐像是苌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么快便将方方面面都思虑了遍!
他想索片刻:「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但我以前也没做过,所以不知道能不能成!」
张夏问道:「几成把握?」
陈迹诚恳道:「二成!”
张夏深深吸了气:「二成你就敢赌?」
陈迹沉默不语!
张夏亦沉默许久:「赌就赌吧,赌输了我想办法去找父亲给你兜着!”
陈迹笑道,「倒也没那么险,不过,在做这件事之前,我还得先去见一个人!」
张夏疑惑道:「谁?”
陈迹转身往外走去:「袍哥!你帮忙看顾一下,我要去会会这个袍哥,确认一下他是不是最合适做这件事的人!”
张夏跟在他身后:「我随你一起去!”
张夏跟在他身后:「我随你一起去!”
陈迹回身,二人四目相对,张夏的月光不避不让:「一个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但前提是我得知道你每一步要怎么走!”
陈迹思索片刻:「好!”
两人上了门前的马车,林言初扬起鞭子,驱使着马车往八大胡同行去!
车厢里只剩下陈迹与张夏两人,陈迹闭目养神,张夏则嘴中默念着遮云的经义,小贩的叫卖声从车外传来,却显得车厢内尤为宁谧!
一炷香后,林言初低声道:「大人,到了!”
张夏掀开车厢座位,从座位下的暗格里取出二条灰色布、二顶斗笠!
陈迹乐了:“张家的马车里怎么还备着这些物件!”
张夏抬起胳膊将灰布蒙在脸上,在脑后系了个活结:「你要做的事大多都见不得光,有备无患!」
陈迹微微避开目光,戴好斗笠下车!
百顺胡同,梅花渡!
梅花渡是一间清吟小班,曾出过两位名满京城的行首!其中一位给自己赎了身,不知去了何处,还有一位姓云的行首被齐家赎身,后又被齐家送了!”
福王将七万两银子,送去内库后,福瑞祥这老字号,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仿佛桌上的沙子,被人随手一拂,便抹去了!
福瑞祥不是第一个被抹去,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有趣的是,在福瑞祥消失之后,一位名为周旷的军汉替福瑞祥送来梅花渡的地契,说是恭喜袍哥在京城立棍的贺礼!
福瑞祥没了,可体面还在!
陈迹避开热闹的百顺胡同,压低了斗笠来到梅花渡后门!
门前一名健硕的汉子警惕问道:“阁下从何处来?”
陈迹平静道:“昆仑山来!”
汉子又问:“可见白鹤飞过?”
陈迹一竖起一根大拇指回答:「只见五色云彩!”
汉子面色一变:“东家!”
他赶忙打开后门,让开身子:「袍哥在梅花亭里等您!”
梅花渡如一座山水园林,五座罩楼分散在五个方位、像梅花花瓣似的将一池绿水假山拱卫其中!
陈迹走在曲折的青石板路上,张夏在他身旁好奇道:「方才是你们的暗号?」
陈迹点点头:「袍哥嫌弃京城打行的规矩不够严密,便自己借鉴洪……借鉴别人的规矩,整出一套自己的规矩!比如这个手势,见者皆为帮众!”
说罢,他双手贴合、拇指、食指贴合,中指分开,无名指指尖抵着拇指指根,小拇指指尖抵着无名指指根!
这是洪门最出名的手势,名为三把半香!
陈迹复又介绍道:「方才对暗号时,拇指若抵在食指,说明是内八堂的山主,副山主、坐堂大爷、陪堂、刑堂,若大拇指抵住中指,则是外八堂的!当然还有白纸扇,当家三爷、红旗五爷专门的手势,讲起来稍显复杂,我也都还没记全!”
张夏若有所思:「好新奇的词!不过袍哥将打行规矩定得如此严密,所图甚大!”
陈迹笑着说道:「你若有兴趣,之后可以让他们给你一一演示,你看一遍就能记住!我暂时只记住了几个,能够表明自己身份足矣!”
张夏问道:「袍哥是这里的山主?」
陈迹嗯了一声:「本该叫龙头,但龙字太犯忌讳,便改为山主!”
张夏忽然笃定道:「我要当副出主,你待会儿跟袍哥说一声!”
陈迹微微一怔:「成!”
两人来到梅花亭外,袍哥正举着烟锅,也不抽,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他听闻脚步声,眼睛顿时一亮:「这不是我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家吗,几日不见,我还当你将我们都忘了呢!”
陈迹站在梅花亭下,没与袍哥客套寒暄,开门见山道:「宁朝何事最赚钱?」
袍哥知道面前这位东家存了考校的心思!!可有些话不能乱说!
他眼神瞟了瞟张夏!
陈迹摇摇头:“但说无妨!”
袍哥咧嘴笑道:「自然是当皇帝最赚钱!”
张夏看看袍哥,又看看陈迹,只觉得两个胆大包天的人,凑在了一起!
可奇怪的是,按理说两人相识并不久,仅有几面之缘,还没到可以彼此信任的地步,怎敢口出狂言?
张夏一阵恍惚!
陈迹见袍哥开诚布公,便在梅花亭边上坐下:「最赚钱的我们干不了,你我都不是造反的料!我如今手中有一家盐号,握着三十万盐引,我们一起卖盐如何?”
袍哥摇摇头:「不行!盐商盘根错节,要打交道的官吏太多,你我想要在盐商之中立足,少说十年光景!十年之后,你倒是还好,可我就老了!」
陈迹不以为意:「那我们一起做细盐生意如何?我能提炼细盐!」
袍哥再次摇头:「也不行!一是,有人在做这门生意了,抢生意是个苦力活、劳碌命;二是,这门生意赚得还不够快!」
陈迹似乎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看来你平日里做了不少功课!”
袍哥镇定自若道:「来这京城走一遭,总得把名字留下才行,对吧?」
陈迹话锋一转:“那你觉得该做什么生意?”
袍哥低头,在脚底板磕了磕手中的烟锅,再抬头时平静道:「得做点他们从来没见过的生意!」
陈迹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我找对人了!」
袍哥看向张夏,诚恳道:「姑娘,容我和我这位东家单独说几句话吧,我有太多事要问他今日不问出来,只怕觉都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