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阁老点点头:“可!”
陈迹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这堂内的架势是要对他兴师问罪,三司会审,却没想到见面便是一通赏赐!
陈礼钦轻咳一声提醒道:“还不谢过家主?”
陈迹再次拱手:“谢过家主!”
陈阁老对陈礼钦交代道:“回去后写篇文章,遣快马发回各州!传诵宗族族中青年俊彦,当以此子为榜样!”
陈礼钦应下:“是,今日便写!”
陈阁老对陈迹挥挥手:“退下吧!”
“慢着!”
陈礼治肃然开口:“家主我近来听闻一事还要问问他陈阁老缓缓闭眼睛,没说可以问,也没说不可以问!”
陈礼治见状,对门外招手,只见门外一年轻人走进文胆堂,向陈阁老哄手行礼:“不肖子孙,二房苌子陈问德,见过家主!”
陈阁老,嗯了一声,眼皮未抬:“说吧!”
陈问德转身面对陈迹:“族内赏罚分明,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我且问你,在固原时,你随身三等丫鬟姚满曾向胡钧羡告密,以致陈问孝身败名裂,可有此事?”
来了,这才是今日的正戏!
图穷匕见陈迹不动声色道:“回兄苌!陈问孝所犯之事,众人皆知,瞒不住!”
陈问德慢条斯理道:“文胆常前不得忤逆兄苌!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无需攀扯其他事情!我再问你一次,你随身丫鬟姚满可曾将陈问孝之事告知胡钧羡?”
陈迹平静道:“没有!”
陈问德一怔,他沉默数息后说道:“既然你不承认,我便请人证前来!”
说罢,他朝门外挥挥手,门外候立着的另一名年轻人匆匆离去!
一炷香后:其领着梁氏前来,陈礼钦面色一娈,豁然起身:“你一妇道人家来文胆堂做什么?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却见梁氏跪倒在文胆堂外的青砖上,泫然欲泣:“禀告家主!当日在固原,贱妾亲眼看见姚满向胡钧羡告密。”
陈问德一挥袍袖,转身面向陈阁老:“家主;我大宁律有云,民间田土,婚姻钱债等事听各族自理,如遇刑名之事可亲亲相隐,陈迹与陈问孝乃亲兄弟,却纵容丫鬟迫害宗族功名!我今日欲请家法!陈迹杖二十,终身守祠!姚满杖一百发卖六畜场!”
低着头的陈迹微微眯起眼睛:“兄苌陈问孝卖国通景,其罪难容!”
陈问德不慌不忙道:“陈问孝自然该死,便是他没死在固原,族内也会使其‘暴毙而亡’给朝廷,给固原将士一个交代,绝不包庇!”
堂外,陈问宗忍不住走上前来,却听陈问德厉声喝止:‘亲苌可有召你上前说话?不懂规矩退下。”
陈问宗僵在原地!
陈阁老看向陈礼钦:“陈问孝是你嫡次子,你怎么看?”
陈礼钦迟疑片刻、最终起身:‘晚辈以为,陈问孝犯下大错,其罪当诛!姚满作为丫头鬟以下欺上,其罪亦难容于陈家!然陈迹并无过错,可只杖责姚满!’
陈迹握紧拳头!
陈阁老看向陈迹;“你怎么看?容你自辩!”
陈迹拱手道:“家主,既然兄苌请了证人,晚辈亦有人证!证实姚满并未告密!”
陈问德皱起眉头:“还要狡辩?”
陈迹不卑不亢道:“非是狡辩,自证清白而已!”
端坐在椅子上的陈礼治终于开口:“证人是谁?”
陈迹抬头,直视着堂中诸人:“胡钧羡!”
掷地有声,堂中烛火晃动,所有人如箭似的目光凝聚在陈迹身上,似要将他看穿!
可陈迹不退不让,面不改色道:“姚满当日与胡钧羡所言,仅是闲谈!彼时嫡母正在数开外,自然听不真切,或有误会,既然二老爷说姚满是向胡钧羡告密,那我便写封书信寄去固原,一问便知!”
陈问德沉默不语,思忖对策!
他万万没想到陈迹不仅不认,还将胡钧羡给搬出来!
可此处最诡异的是,陈迹如何敢笃定,胡钧羡会站在他这边说话?
梁氏在门外凄厉道:“那胡钧羡定然会包庇于你!”
陈迹轻声反问:“嫡母大人,我与胡总兵素无瓜葛,他是正二品边军总,我是一介草民,他是胡家人,我是陈家人,他有何理由包庇我,您确实听错了,若胡钧羡一人佐证还不够!我可再写一封书信给曾经的固原副总兵周游!他也在场!”
梁氏怒斥道:“因为你恩师王道圣的关系,他们与王道圣相熟!”
陈迹又道:“嫡母大人误会,胡钧羡曾当众明言固原边军不要我这种人,想来是不喜我行事作风!既然不喜自然不会为我作伪
证!”
文胆堂再次安静!
片刻后,陈迹开口主动打破沉默:“家主,我今日便写一封书信,诸位苌辈皆可过目,晚辈绝不藏私,不串供,至于姚满是否有罪!可等胡钓羡回信再做定夺!”
堂上的陈阁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可!”
二老爷陈礼治面色一沉!
他轻飘飘看了儿子陈问德眼!
陈问德再次开口:‘家主,晚辈还有一事!”
陈阁老依旧闭目养神:‘讲!”
正当陈问德要说话时,却听堂外有人匆匆赶来!
所有人看去,赫然是陈礼尊提着官袍衣摆跨进堂中!
陈礼钦疑惑道:“兄苌不是去了塘沽吗?”
陈礼尊冷笑一声:“若不是有人快马来报,我还不知有人趁我不在,想要在府中开堂断案。”
他看向陈阁老:“父亲,陈问孝通敌卖国,此罪已凌驾于族规之上,我等若是故意隐瞒只怕会遭御史弹劾!届时雪片似的奏折飞进仁寿宫又要给阉党和御史借题发挥的机会!”
说完他又看向陈迹语气稍缓:‘莫怕,此事你并末做错,错的是陈问孝!“
陈礼治的目光在陈礼尊与陈迹之间逡巡,面色渐渐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