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眼睛一亮:“还有这好事?你们掌柜的也太会做生意了!”
张夏拉她并排坐在桌旁:“吃吧。”
小满乖巧道:“张二小姐人美心善!”
酒坛子刚摆在桌上,便立刻有人凑上前来:“几位爷,我这有消息要卖。”
陈迹随口道:“哪方面的消息?”
“景朝的。”
陈迹心中微动:“多少银子。”
“五两。
陈迹沉默两息:“说说看。”
汉子坐在对面:“今年秋天,景朝上京道闹了蝗灾,家家户户粮食欠收。若有办法运粮过去,定能大赚一笔....”
陈迹顿时没了兴致。
固原多行商,这里有六七成都是依仗边陲做生意的商贾,所以大部分消息,其实是在“买生意”。
陈迹取了一枚五两的银铤推出去:“知道了。”
小满一边嗑瓜子一边心疼道:“公子,这么点消息就给他五两银子?您也用不着啊,谁有本事把那么多车粮食运去景朝,要杀头的....…这不骗子吗?”
陈迹平静道:“千金买马骨,不碍事的。之后,我自有办法将银子赚回来。”
此时,一人抬屁股起身马上便有另一人落座:“几位爷,小人这里也有个一两银子的消息。”
“说说看。’
“小人是从闽州过来的,那边港口停着一艘满载香料的船被朝廷查封了,若有人能打点一二...."
从上午到下午,陈迹将早晨买消息的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也没遇到一个适合他的消息。
心疼得小满面目狰狞,恨不得去将银子抢回来。
小满一边嗑瓜子,一边小声埋怨道:“公子太败家了,太败家了!”
到得傍晚,一老头鬼鬼祟祟凑了上来:“爷,我有景朝的消息,您感兴趣吗?”
陈迹抓起一枚花生,两指一捏,捏碎酥脆的外壳:“说具体些。”
老头斟酌道:“与景朝前任军略使陆谨有关。”
陈迹剥花生的手微微一停,而后又若无其事问道:“你是做什么的,竟能知道陆谨这种大人物的消息?”
老头尴尬的笑了笑:“小老儿也只是旁敲侧击出来的消息,至于它到底是真是假,得客官您来判断。
陈迹不置可否:“多少银子?”
老头看了看左右:“十两银子即可。”
陈迹微微点头,一旁张夏推出一枚银锭到老头面前:“说吧。”
老头回忆道:“小老儿是混在三爷茶商队伍里做丝绸生意的,生意不大,只能算是个温饱....”
陈迹忽然问道:“你的丝绸一般都卖去景朝哪里?”
老头回答道:“小老儿也不敢往景朝腹地走,只能将绸缎运往西京道奉圣州,卖给那里的贩子,再由他们运往上京道、中京道转卖。也正是这次去奉圣州,一贯与小老儿合作的贩子说,希望小老儿下次能带八十匹上好的蜀锦过去。有大人物点名要蜀锦,说是给陆谨陆大人当寿礼。”
陈迹坐在八仙桌旁心中一动,他将花生放进嘴里:“自古官场都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没有给下野之人贺寿的道理。而且,陆谨今年才四十六岁,收得哪门子寿礼...
老头称赞道:“这位爷才思敏捷,小人也是这般想的:必是有人提前得了陆谨即将起复的消息,这才要趁着陆谨寿辰之时巴结一下。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希望这消息对您有用。”
沉。 老头拿着银锭走了,陈迹心情却微微下
他心底里总是希望自己那位舅舅再也不要
起复了,这样自己才能安心的生活在宁朝。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未必是个坏消息。
此时,门外有一中年汉子掀开棉布门帘进来,目光扫了扫各个桌上当即随便挑了张桌子
坐下:“我有消息要卖。
他对面的买家捂住鼻子:“你身上这什么味啊。
那汉子回答道:“小人是城东的倾脚头,身上自然会有些气味。”
买家捏着鼻子挥挥手:“一个挑粪的凑什么热闹,去去去,上一边去。”
汉子尴尬起身,目光再次环顾四周,可其他买家也纷纷避过目光,转过脸去。
陈迹开口道:“你要卖消息?”
汉子眼睛一亮,走至陈迹这桌坐下:“这位爷,小人的消息不贵,就是发现点蹊跷之事,总觉得会有用处。”
张铮闻着恶臭味,身子往后仰了仰。
陈迹问道:“想卖多少钱?”
汉子迟疑片刻:“两百文即可。”
陈迹点点头:“说吧。”
汉子想了想说道:“小人今日一早准备挑粪卖钱,结果平日里驶粪车的说出不去城,今日先不收了。小人没办法,准备将挑去的粪重新倒回茅厕,可走到半路,却有人拦住我了,
说他收粪浇自家小院的菜园子。”
小满疑惑道:“这有什么稀奇?”
汉子解释道:“当然稀奇,那户人家雇了好几个今日无事的倾脚头,买了好多的粪装在一口口大缸里,整个院子臭气熏天。正经人谁会买这么多粪?那十几口大缸够堆几十亩地的肥了。”
小满正要再说什么,却见陈迹道了一声不好,豁然起身:“这位大哥那处院子在哪?”
汉子回答道:“城东桃槐坊,莎车街,门前有颗榆树的人家便是。’
陈迹大步流星往后院走去:“张二小姐,给他付钱。你们就在客栈待着,我去趟都司府!”
话音落,他高喊一声:“枣枣!快!”
只见枣枣用嘴咬开缠在拴马桩上的缰绳,冲出马厩。它冲至陈迹身边时马蹄未停,陈迹抓住马鞍上的桩头翻身而上,伏低了身子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