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差得太远,他和秦子规以后应该就不会分得太远。
盛衍心里是这么想。
而这种不假思索毫无掩饰情感表达，让秦子规在某一时刻产生了一种错觉，盛衍对他占有欲和依赖感,似乎已经超出了某种普通界限。
可是他不敢这么去想,他只觉得心里有种酸软钝痛。
他从来没见过盛衍这么委屈样子。
盛衍也不该这么委屈，他本来就是最好。
“谁说你跟我差得远了。”
秦子规垂眸看着盛衍，温声问道。
盛衍算着题,头也没抬：“我327分，你723分,这还用谁说吗。”
盛衍以前不是在意成绩人。
秦子规心里大概有了猜测：“是因为你成绩事情,所以许姨想让你出国？”
“嗯。”盛衍声音有点闷,“昨天早上打电话来说。她说我这成绩在国内连大学都上不了，出国花点钱，好歹能混个文凭。”
难怪自己昨天早上出门买个药回来，本来还撒娇耍赖不想学数学盛衍突然就变得这么勤学上进。
看来这次是真受了委屈,有点伤到自尊了。
想到射击场上盛衍意气风发样子，再看到盛衍现在这副蔫头耷脑小可怜样子,秦子规有些心疼,他看着盛衍,低声道：“你没比我差。”
“你少哄我。”
盛衍根本不领情。
秦子规倚上桌沿,问：“那你觉得你帅还是我帅。”
盛衍毫不犹豫：“我帅。”
秦子规：“......”
虽然答案在意料之中,但秦子规对于这份毫不犹豫还是给出了短暂沉默，然后才问：“那你觉得你人缘好还是我人缘好。”
“我。”
“......”
再次毫不犹豫。
再次短暂沉默。
秦子规又问道：“那你觉得是你体育好还是我体育好。”
盛衍依旧想都没想,擤了把鼻涕：“废话,我运动神经遗传我爸,天下第一,你也就个子比我高点,体格比我壮点，其他你能跟我比？”
虽然某人病成这样，委屈成这样，难过成这样，可怜成这样，还是丝毫不影响他带着浓重鼻音毫不犹豫地做出自我夸奖。
可能这就是刻进DNA里自信和底气吧。
所以好哄。
秦子规忍了点笑意，低头看他：“所以你看，除了成绩，你哪里比我差了。”
没有刻意温声细语哄人语气，但是本来还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十分颓丧暴躁盛衍就微顿了一下。
然后突然觉得，对啊，他长得又帅，体育又好，人缘又好，打游戏也强，射击还贼棒，他哪里不如秦子规这个冰块脸了？
除了成绩。
可是高三学生评价体系里面只有成绩。
想到这里，盛衍又蔫了下去：“长得帅体育好人缘好又有什么用，考大学又不看这些，这次数学考不及格，我还不是要麻溜地滚去英国。”
早知道有这么一出，他就不把许愿机会浪费在陈逾白身上了，不然起码能把这次考试先应付过去，不像现在，没着没落。
正想着，盛衍就听到头顶传来温柔笃定一句：“会及格。”
“？”已经整整一年数学没考及格过盛衍抬起头，“难道你要帮我作弊？”
“......”
这个小同学思想好像有点问题。
秦子规暂时也顾不上研究盛衍脑子了，拿起桌面上一叠卷子，放到他跟前：“你看，我周四和周五白天把所有基础知识点和例题给你过了一遍后，周五晚上做五张卷子，你就及格了三张，改完错后，昨天晚上五张卷子，你就全及格了，按照这个概率，你今天晚上肯定也能及格。”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我没信心。”
盛衍趴在桌子上，下巴垫着手背，有点沮丧。
秦子规摸了摸他一头软毛：“但是我有信心，我说过事情，有哪次是没做到？”
好像也是，从小到大只要是秦子规下了判断事，基本就十拿九稳。
出于一种接近迷信玄学信赖感，盛衍好像心里有了点底，拿着笔，戳着卷子上句号。
秦子规又说：“而且你一点都不笨，你只是以前心思不在学习上而已，以你基础，四天时间就能从平均五六十分成绩提升到稳定一百分以上，说明你接受能力其实很快，只是基础太差，需要补东西太多了而已。而且你记性很好，虽然很多知识点因为做题太少，还没有消化，但是你能靠做过例题步骤，把公式死搬硬套进去，骗个几分步骤分，也很厉害。”
“......”
盛衍一时竟分不清这是好话还是歹话。
不过秦子规现在是在哄他吧，那就应该是好话。
盛衍瞬间有了点儿底气，嘟囔道：“我本来就不笨，我小学时候可是我们班心算最快。”
这倒是实话。
“所以你这次考试肯定能及格，而且只要你愿意学，我可以保证下学期开学考，你最少五百分以上。不过前提脑子别坏了。”
秦子规说完，盛衍就恶狠狠地抬起头：“你说谁脑子坏了？”
秦子规低头看他：“长时间高烧不退，确实可能烧坏脑子。”
盛衍：“......”
意识到秦子规说得很有道理后，盛衍心虚地躲开眼神：“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妈又不可能等到我下学期开学。”
“许姨那边我去说，反正你要是不想出国，我们就不出国。”秦子规嗓音低沉而温柔，听上去让人觉得莫名安心可靠。
盛衍却还是不放心：“那万一我就是没考及格，就是必须出国呢。”
他觉得自己已经纠结到了有点胡搅蛮缠地步，他要是秦子规，可能早就没了耐性。
然而秦子规却只是温声笃定地答道：“那我就陪你一起出去。”
“啊？”
盛衍抬头。
秦子规垂眸迎上他视线：“你不是说想和我上一个大学吗，那我就陪你去。”
秦子规看着他神情很淡，像是一种理所当然般轻描淡写，好像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应该盛衍说什么就是什么。
艹。
妖精又蛊人了，
盛衍心跳突然空了一拍，等反应过来后，立马仓皇避开视线：“我就算出去也就是个给钱就能上野鸡大学，你来瞎凑什么热闹，你成绩这么好，不考个状元光宗耀祖，你家祖坟能气得冒青烟。”
“不一定一个学校，但至少不离得太远。”秦子规像是真在认真思考这件事。
盛衍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想得美，去英国话，也就牛津剑桥配得上你了，但是你现在才准备来得及个屁，你就是想去英国找个金发碧眼小帅哥。”
英国多基佬，他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他才不会放任秦子规去那种花花世界堕落呢。
盛衍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身上有了担当，本来蔫头耷脑闷闷不乐样子，隐隐有了几分活力。
被哄好点还挺奇怪。
明明说笨也不笨，但是说聪明又有哪里奇奇怪怪，这小脑袋瓜子到底怎么长。
秦子规想着，又摸了摸盛衍脑袋：“那要是不想出国话，我们现在就得去医院，免得你这小脑袋瓜子真烧坏了。”
“你别摸我头，回头摸笨了。”盛衍嫌弃地拍掉秦子规鸟爪。
秦子规轻笑一声：“好，不摸了，我们去医院看病。顺便买点脑白金和核桃糊。”
盛衍撑着昏昏沉沉脑袋，单纯地问道：“你要给姥姥姥爷买保健品？”
秦子规笑了一声，没否认：“反正是买给有需要人。”
大概是心里压着事情和情绪都说出来了缘故，盛衍被秦子规带到医院，输着液，睡了一觉后，烧很快就退了，人也有精神了些，只剩下些感冒鼻塞头昏症状还需要慢慢好。
只不过到学校时候就有点晚，刚好踩上迟到红线。
“我都说了不去输液了，你看吧，迟到了吧，今天晚上要是黄鼠狼值班，我跟你没完。”盛衍拖着沉重病躯，拽着慢慢悠悠秦子规，着急地往教室赶去。
他现在只要一看见黄书良，一听到他大嗓门，再一想到他压榨和逼迫，就觉得脑壳疼。
所以在心里疯狂祈祷，千万别遇上黄鼠狼，千万别遇上黄鼠狼，千万别遇上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