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玄迹的拒绝,也在他的意料当中。
朱玄迹其实相当紧张,他暗道: “好险!刚刚就差点答应下来了。”
他一直观战,对宁拙展现出来的战斗力颇感意外、惊喜。
毫无疑问,宁拙是一个大大的人才。他主动要求加入南豆国的军队,朱玄迹下意识就想表示欢迎和接纳。
但旋即想到了宁拙“应劫之子”的身份。
天!
这要是让宁拙顶着南豆国军职,四处游历天下,到处闯祸,引发灾劫,那南豆国就要遭殃了!!
“宁拙走出火柿仙城,在雾隐山、万药门、千峰林中,哪一处不是引发剧变?”
“这家伙走到哪里,就把劫气带到哪里,各处建立因果!”
“真要和我国有所牵扯,闹大了,恐怕会酿出国难啊!”
朱玄迹想到这里,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宁拙接下来主动询问: “朱大人,你之前说,有我娘亲的重要情报,具体是什么?”
朱玄迹便取出一封信来,递给宁拙。
宁拙神识扫视,立即色变,低呼道: “什么?雾隐山山神的来历,竟是我娘栽培的云狐?!”
朱玄迹点头: “我也是意外调查得到的。”
“祂是你娘在宁家迁徙的途中,培养出来的云
兽。”
“到了雾隐山,被你娘安排布置,做了当中的山神之一。”
宁拙连连眨眼,顿时恍然: “原来如此。”
“难怪祂会将那么珍贵的灵隐柳,直接赠予我了。”
“说实话,我之前还有些疑惑呢。”
宁拙的疑惑,正是朱玄迹、沈灵殊的疑惑。后两者正是怀疑宁拙拥有人命悬丝神通,操控了狐神,结果调查之后,却是狐神本就和宁拙大有渊源。
“狐神受到我娘的栽培,所以将灵隐柳赠予我,暗中有偿还恩情,了结因果的想法。”
“这么说来,祂也可以烧了,全我娘的灵性了。”
宁拙想到这里,不由眯起双眼,抿了抿干燥的嘴唇。
朱玄迹对他察言观色,见他如此神色,不由道: “你可别忘了,狐神已被我王室册封,现如今乃是雾隐山的正牌山神。”
宁拙暗道一声: “麻烦。”
表面上则拱手: “这我自然省得。”
朱玄迹拍拍宁拙的肩膀: “你若要寻求你娘亲的旧物,大可前往飞云国。”
“按照狐神的交代,你娘正是飞云国人,那里一定有更多线索。”
宁拙沉吟道: “飞云国何其广大,我人生地不熟的,想要从中搜罗我娘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啊。”
朱玄迹取出一份信物,递给宁拙: “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这是给丧乐幽伶的信物,你去找她,以此信物请她为你卜算一次,必得重要线索。”
宁拙观察信物,见是一根白玉蜡烛,便接过手上。
白玉蜡烛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幽冷之气,虽没有冰寒刺骨,仍旧让宁拙汗毛直竖。
宁拙收起信物,抬头看向朱玄迹: “请恕晚辈孤陋寡闻,丧乐幽伶是何方神圣?”
朱玄迹便道: “你不知道她的大名,情有可原。皆因她并非生人,而是死后成为鬼修,在阴间成名。”
“她有乱缘剪烛人的称号。你手持这份信物,前往黑水山白纸城,便能得到她的感应,获取联络,得见她了。”
宁拙牢牢记住,点头拱手: “多谢朱大人。”
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盯着朱玄迹。
朱玄迹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两份宝匣: “我知你嘱托林不凡,请他带回万年水精,还尽量购买万年木精。”
“这是南豆国度中的收藏,是你所求之物,算是你帮我一次忙的酬劳了。”
宁拙大喜,立即收下。
朱玄迹又道: “林不凡那里,我会嘱托,不用他再去行动了。”
“快快离去吧。”
“别忘了天地双鬼,此地久留无益。”
宁拙点头: “多谢朱大人关照。”
“只是我在两注国还有一些局面,没有收拾妥当。”
“比如我和杜铁川之间的误会,以及和穆兰的婚约,不知南豆国是否可以斡旋和解决呢?”
朱玄迹摇头: “你和穆兰的关系,是你的私事,我可不好插手。”
“至于你和杜铁川之间,不要想得过于严重。呵呵,他未必有多么嫉恨于你呢。”
宁拙对朱玄迹的这番安慰感到不解: “这是为何?”
朱玄迹露出微笑,饱含深意地看向宁拙: “你真要知道么?”
宁拙顿时心头一紧,明白这是国家级的机密。真知道了此中内幕,恐要陷入尴尬境地。
他立即摇头。
朱玄迹对他摆手: “去吧、去吧。”
宁拙对朱玄迹行了一礼,当即扯开“腰带”,钻入万里游龙当中,直接遁空离场,倒也干脆。
朱玄迹见他离开,不由吐出一口浊气,放下担忧: “这灾星总算是走了。”
“这次他远走飞云国,总不至于还牵连到我身上了吧?”
两注国大军在山间迤而行。
杜铁川端坐在战车之中,一人独处。他的神情却不如对外表现的那般阴郁,反而喝起了美酒,从
容中带着一丝惬意。
他放下酒杯,开始书写奏折,在当中呈述自己的败军之责,几乎此次撤退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写完这份奏折,他将其抛置在书桌一角,遥望两注国王都的方向,露出了一丝冷笑。
很显然,两注国征伐千峰林的大战,其暗中的博弈远比宁拙观察到的,要复杂和诡谲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