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的雾气浮动在古老的巨城,江南烟雨总是迷蒙而美丽,自天空坠落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但此刻的临安府却已然没有了往日的静谧。
无人画舫漂泊在烟雨的小河,淅沥沥的细雨冲刷着睁着眼睛逐渐冰冷的尸体,府衙中晕染着嫣红的水洼倒映出天际残破的云层。
雨水无法熄灭战火,硝烟依旧弥漫在每个角落。
临安府的反击坚决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对于大多数黑鳞军而言,他们从未曾见过这般的对手。
在以往的战争中,当敌人的战阵被撕开一个口子,当城防阵法崩溃的一瞬,那便已然代表着他们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但今日却不同,他们见到了一支与他们无二的精锐。
当城防阵法崩溃,对方会倚仗城墙。
当城墙被凿穿塌陷,对方会缩进一个个古老的街巷。
当街区被分割,对方会进入那无数的临街屋舍对他们进行反击。
即便天空彻底被黑鳞军占据,无数属于相府的妖禽盘旋在低空,城内的守军依旧在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没有胆怯,没有投降,
同属于一个皇朝的双方皆以忠诚的血勇互相拼杀。
临安城的守城军镇捍卫着宗盟古老的尊严,他们用生命证明了宗盟虽有诸多弊病,却绝非羸弱,他们也用生命彻底打碎了黑鳞军对未来敌人的轻视。
但随着元昊的铁靴踏碎那宁死不降的守将头颅,
一切终究还是结束了,
或者说,
一切终究还是开始了。
嘉景四十七年,十二月一日。
黑鳞军攻陷江南巨城临安,守将与千林军一万五千守军全员战死,无一投降。
同日傍晚,临安周边三座卫星郡城相继沦陷,三名守将一死一降一自裁。
翌日凌晨,黑鳞铁蹄踏破千年秦家,万余家仆尽数覆灭,山火绵延数百里。
受军械蔽日与军阵对撞形成的炁流海影响,通讯圆晶被遮蔽,信息无法传递,直至翌日晌午,自乱阵中出逃的秦卫舒赶至九剑门,方才传向天下,但源自相府的战争阴云已以临安为中心,在江南一地带着毁灭与灾厄向四周极速吞噬而去!
...
...
...
天元山脉。
没有人想到许长天口中的礼物来得会如此之快,就在天夜话落尚未飞身离去之际,来自剑宗山门内的传音便同时响起在了众人耳畔。
庞杂的信息被汇总,仅化作了寥寥十数字。
登陆。
临安府沦陷。
秦家覆灭。
九剑门被围。
无声死寂,战斗带来的山火已然被术法熄灭,整座山脉唯剩那余烬的窸窣。
有人下意识望向了北方,相府的主力应当在弘农之北,这支突袭江南的军团是从何而来?
行军的调度可以被隐藏,但庞杂的后勤物资却是瞒不过细作的眼睛,除了弘农一带,相国府并未在其他地域展开大规模物资的调度。不过很快有人便反应过来,这支突袭江南的黑鳞军应当不是其他,正是他们弘农严阵以待的敌人。
怎么做到的?
他们很难想象相国府是以何等的严密组织度完成了如此宏伟的调度,但现在的他们也已然没时间深究此事,因为——
“我们需要即刻挥师北上。”
有人呢喃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