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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时光·芭蕉雨

原来,我在医院醒来之后,医生说没有大碍,但建议在住院观察一下。凉生担心自己既要去祖父那里,又担心医院里的我,三头忙活无法周全,就将我接回家里,方便照顾。

凉生看看我,楼下煲的粥,给你端到房里,还是去楼下吃?

我想了想,说,还是下楼吧。

说完,我就打算下床,可是一看身上的睡袍……虽然密实,还是觉得不妥。我用余光瞟了瞟凉生,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那你等着我给你端来。

他出门前,看看我,说,一会儿金陵过来,会给你带衣服。

凉生出门后,我缩在床上,目光四处游走,打量着他的房间。

风吹过落地的窗帘,翻飞着,墨玉色的几案前,有一样白色物件,格外醒目,旁边还有一把小小的刻刀,碎屑漂在地板上。

我小心翼翼地走下床,走过去,试图拿来端详。

突然脚下一绊,我低头,却发现地板上游一个精致的宝蓝色的丝绒盒,我俯身,轻轻捡起,大概是刚刚凉生掏手绢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吧。

我悄悄地打开,是一枚钻戒。

白光如同末日之焰,映入我的眼中。

我惊慌失措地合上了戒指盒,心却像被涂着麻药的尖刀划过一样,麻木酸软中泛着尖锐的痛。

我像丢到一颗烫手的山芋一样,上前,将戒指盒放在墨绿色的案几上,目光瞥见那白色物件,却发现是一把尚未完成的滑梳,通体洁白如玉,梳柄处居然嵌了一颗鲜艳的红豆。

相思入骨?

我愣了愣,悄悄地翻过梳子,反面还篆刻着一晃蝇头小楷书写“婚礼誓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看起来,是凉生给未央做的订婚信物。

这心思,这情意,这梳子……可真美啊。

我不是不知道,那一双曾在酸枣树上给我刻下了无数“姜生的酸枣树”的手,最终要雕刻的是对别的女子的相思入骨。

可是,当这些款款情意摆在我眼前时,我的心就好像跌入了深渊,缓不过神。

我又不得不痛恨自己——姜生,你不是每时每刻,都口口声声说要告诫自己,说服自己,欺骗自己,说不在乎,说要忘记,可是,为什么,每当这种情景之下,你的心依然就会动会痛会不舍呢!

那一刻,我明白,我呆在凉生身边,就等于把自己的心放在案板上,来回生生切割;多呆一秒,就多一道伤。

我是个花店没了,房子没了,正准备整装待发,找工作、找自己、找未来、追逐明天天阳的大好女青年啊,我不要天天都这么悲情的生活啊。

闹不住啊。

我要去追逐明天的太阳啊。

当年黛玉姑娘要是能出门多追逐一下明天的太阳,估计也不会病死在潇湘馆吧——

狂奔在追日的道路上,不管不顾!往死里折腾自己!折磨自己!直到自己忘记了心。忘记会痛,会哭,会期冀,会失望,会不舍,会妒忌。

凉生推门而入的时候,我正在对这那把骨梳发呆,欲罢不能的表情。

他将粥放到桌子边上,回头看看我,目光落在案几上的戒指盒和骨梳上,来回游荡,愣了足足三秒钟,随即笑,问我,还……算……好看吧?

我笑了笑,说,都很漂亮,恭喜你们啊。

凉生淡然一笑,说,谢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我很努力地点点头,说,她一定会喜欢的!这么用心的定情礼物,这么大颗的钻戒,还是我哥送的。我哥多牛的人物啊,多玉树临风啊,多风流倜傥啊,仅次于我男人嘛……哈哈……

最后一句粉饰太平的话,我把自己的心都说疼了。

凉生居然也配合了我,他走上前,笑了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叹气,你这丫头,一口一句“我的男人”,真不知害羞!

可是,凉生,为什么你的笑容再灿烂,眼眸中,总会有那么多痛楚和不舍,掩饰都掩饰不住。

是我自作多情的幻觉吧。

一定是的。

……

就在我和凉生在纠结如何结束这场对话,金陵恰到好处地飘进来了,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她一上楼,推开门就抱着我哭,说,姜生,你吓死我了你要是烧成灰烧没了还好,要是烧成火鸡,我怎么办啊?

我就笑,说,这是怎么了?去了趟美国,咱就处处奥斯卡了,演技派啊。要是我没了,你不正好独吞花店啊。生意那么好!

一说到花店,就戳到了金陵的痛处,她咬牙切齿的说,姜生,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谁一把火就把我这文艺女青年的青春奋斗史给烧没了啊?

我看了看凉生,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金陵。

我总不能跟凉生说,这件事情,其实因他而起,一个叫薇安的女子,对他一见倾心,但是不能二见失身,于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把火烧了花店。

虽然,这明明是真的,可怎么听,也不像真的。

金陵警觉的看着我支支吾吾的样子,说,不是吧?姜生,你不会因为程天佑回城没从你家楼下走,就想跟他恩断义绝!退了他的房子,烧了他的花店吧?

金陵一提天佑,我立马尴尬的看了看凉生,唯恐她吐出什么我跟天佑的真相来,让凉生知道。

我拉住金陵说,哪能哪能,我和我男生也就没事儿吵吵架,不至于这么深仇大恨。情侣嘛,吵吵架,常事常事,呵呵。

然后,我就特天真烂漫的冲凉生笑。

金陵一听“我男人”这三个字,嘴巴跟吞了鸡蛋般——她一定在想,姜生,你前天还在“天佑”这个问题上跟老娘装高端玩深沉,现在怎么就这么上杆子一口一个“我男人”了。

凉生一声不吭的听我自言自话,当我笑的时候,他也回报给我微笑。只是,他的眸子,像幽深的海,我触摸不到他真实的心思。

金陵突然转头,看着凉生,说,恭喜你啊,听说你下个月就要和未央结婚了。

凉生表情有些讶异,轻轻地“啊”了一声。

金陵就笑,说老同学,你这表情可不对了。昨儿个,我们可是连喜贴都收到了,对吧,姜生?

我点点头,不知道凉生为什么那么讶异,钻戒都准备好了的啊。

金陵不愧是做记者的,思路飞速转换,他突然就跳跃过喜贴和婚礼,问凉生,说,程天佑,你那表兄到底回来了没?我们在那条街上蹲到凌晨三点啊,别说车队了,就连个车轱辘都没看到!

凉生迟疑了一下,说,我在外祖父那里,也没看到。

金陵回头盯着我,煞有介事似的,说,姜生,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你sm了他了吗?三十年的所有,他就一句话不说,全给抛下了!

我发现,一个人的职业,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金陵这通话,直接说的我平日嘴巴也挺贫的一个人,变得哑口无言。

金陵看着凉生,说,凉生,我跟你说,你一个做哥的别光顾着自己结婚,你妹把你妹夫给搞没了,你怎么也得找……

我捂住金陵的嘴巴,说,没睡醒就别乱说话。然后,我转脸对凉生说,哥,你出去,我换一下衣服。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在男人家里换衣服,哪怕他是你哥,因为自有你哥的未婚妻来收拾你!

未央闯进门冲上二楼的那一刻,谁都始料不及,估计开门的阿姨都没想到,素日里端庄温婉的准女主人居然会像一颗穿膛的子弹一样,冲上了二楼。

她气冲冲的来到这里是因为接到了一个充满了挑衅的陌生电话,说的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晚,姜生在凉生那里过夜了。

未央闯入时,凉生在茶室里冲茶,我在卧室里换衣服,而金陵在洗手间里释放自我。

凉生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走出门来,看到未央推卧室门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上前阻拦,可是为时已晚。

门开的那一刻,我刚刚脱下睡袍,准备换上金陵给我带来的衣服——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机具杀伤力的一幕,在自己未婚夫的卧室里,看到了一个半裸的女人。

恰好,这个女人,还是她最忌讳的,深深怀疑着的人。

恰好,在她推门的那一刻,自己的男人还试图阻拦过。

而又多么恰好,薇安用我的手机给凉生发送“如果我愿意为你冲破这世俗樊笼,你是否有勇气为我逃离这场婚礼”这条短信时,凉生正在开车,手机是在未央手里。

她看到那条短信的时候,凉生问她,谁?

她强压着怒火和恐惧,悄无声息的删掉,冲凉生笑笑,而此时,她推开门,一切天崩地裂,她发现自己用尽了力气在爱情里粉饰太平,还是换来了此刻这“不可饶恕”的一幕!

三十一、姜生,这就是你真心的对我们婚礼的祝福

未央脸色苍白,愣在了门前。

转瞬间,她眼里冒起了恨的火苗,狠狠地盯着我,那是一种踢骨割肉的仇恨。

我一看事儿大了,刚想上前解释一下并不是她所看到的这样,但是一看自己衣衫不整,右一看门前的凉生,惊慌的钻进被窝里。

那情景,在未央看来,简直是“捉奸在床”。

她愤怒的转头,看着凉生,整个人都颤抖着,恨恨的不成声,你们——

说完,她抬手,狠狠的挥向凉生。

凉生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语气很中肯,甚至是平静,似乎他握住的那只手,不是冲他甩耳光的手,而是恋人的温柔的手。

他说,未央你来了。姜生花店起火,人住院了,我接她过来的。她在这个城里就我一个哥哥,我不照顾她,谁能照顾她?

凉生的语气有些怪,似乎是在对未央表明我和他之间兄妹的立场,不希望突生一场狼烟,又似乎是在质询未央“你口口声声说姜生和天佑多么好,那么此时此刻,该照顾她的程天佑,他去了哪里”。

这时,金陵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一看床上的我,又一看门口双手紧握的凉生和未央,不知情势的她愣了一下,说,呃,你们干吗呢?

未央一看金陵,心下立刻释然了。

几乎是转瞬间,她的表情变得那么温柔,几乎可以用娴雅来形容,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深情缱绻,一颦一笑都是柔情,对凉生抱怨到,你们兄妹啊……姜生出事了,你都不跟我说啊?你身体又没好,外祖父那里还需要你探望。姜生我来照顾就是了,怎么,还把我当外人啊?

她一边小声说话,一边抽手,伸向凉生的衣领,手指纤纤,小心翼翼,只为了整理眼前人的衣领。

凉生握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笑了笑说,我不想让你担心。

一场狼烟,在他们各怀心事的微微一笑间,淡若无痕。

金陵在一旁,不明就里,忍不住直翻白眼,说,直到你们伉丽情深,就别再我们这些未婚女青年面前晒幸福了。

那天,整整一下午,未央将她的贤良淑德表现的淋漓尽致,给我盛粥,倒水,拉着我的手说说笑笑,嘘寒问暖。

面对她不了多得的热情,我倒拘谨起来了。

谈完我的身体,未央就开始给我们讲她构想的同凉生的婚礼,嫁衣,蜜月……未来要几个孩纸……幸福的表情,哼哼的,毫不掩饰。

我一边心下难受,一边却堆笑回应。

突然,凉生接到老陈的电话,他轻轻接起,喊了一声“陈叔”,然后就转身离开,去了隔壁影音室接电话去了。

未央看着凉生离开,便也去厨房端水果了。

金陵看着未央离开,颇有些看戏的味道,她对我说,姜生,我怎么感觉那边好像你哥好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边未央别说结婚了,连孩纸的事都给打算好了。

我摇摇头,说我都看到凉生给未央的结婚戒指了,难道要一个男人满世界的宣告,我要结婚了?

金陵就笑说,你要是嫁给天佑的时候,估计他就恨不得满世界宣告。突然,她看了一下手机,说,坏了,报社有事,我给忘了,我得走了。

我连忙拉住她,我说,我也得走了。

这时未央和凉生两人也走了出来。

凉生见我要离开,走上前来,尚未开口,未央就连忙从她身后走出,上前拉住我,说,姜生,你还是留在这里吧,让我和凉生也好照顾你。

我心想,可我不敢。于是冲未央笑笑,说,我的身体没大事儿,你和哥哥别担心,好好准备你们的婚礼,如果需要我帮忙,就开口。我还得回去处理剩下的琐事,还有冬菇,我得找到那只蠢猫。

我的话还未说完,未央就笑了。她一把握住我的手,极尽温柔和体贴的说,好吧,那我开车送你。

说完她回头对凉生笑,说,你身体不好,多休息,我送完姜生她们就回来。

凉生还未来得及说话,未央就将我和金陵拽出门去了。

车上,我们三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等到了金陵的报社,我也打算和金陵一同离开,未央回头一把握住我的手,说,姜生,陪我去帮你哥哥挑选一件继续吧,我很需要你帮我当参谋。

我心里毛毛的,可又不能拒绝,只好点头答应。

目送金陵走进报社,未央从后视镜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一脚油门,汽车急速飞驰起来,我整个人都倒在后座上。

我的心跳了起来,我说未央,太快了,会出事的。

未央并不理我,速度一路飙升,仿佛只有这种加速度才能宣泄掉她心中的愤恨和惶恐。汽车驶处城区,直冲小鱼山。

一路盘山公路,她依然没有减速,大概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态势,让我不寒而栗。

车至悬崖处,她一脚重重的刹车,整个空间里充满了车子轮胎尖而沉的声音,而我的脑袋也重重的撞在车椅上。

惊醒后,却看到下面是茫茫深渊,转脸,却是未央苍白而绝望的脸。

我开始发抖,不知道未央要做什么,我结结巴巴的说,未…未央…

未央似乎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突然,她转头看着我,美丽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表情,她的声音很淡,淡的就像落日里的光晕,她的声音很慢,慢的就像濒临死亡边缘。她说,姜生,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我,被你逼到了悬崖!

我很想跟她解释,我和凉生真的没什么,可是在这落日的悬崖处,面对决绝的未央,我又觉得这句话太苍白。

未央似乎也不想听我说什么,她只想说她的心里话,于是,她继续说,声音凄凉,姜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救自己。

说到这里她突然悲凉的笑了起来,说,姜生,我真的很恨你,恨不得你死!

我的心微微一痛,对于未央,我可能不会有太多好感,就如同她对我。可是这红尘之中,我们都是迷失在爱里的女子,等的就是那么一个人,一颗心。

我看着她,张嘴说,未央,我和凉生真的没什么,我真心祝福你们的婚礼,他是我的哥哥,你是我的…

未央冷笑,念念有词到,“如果我愿意为你冲破这世俗樊笼,你是否有勇气为我逃离这场婚礼?姜生这就是你真心对我们婚礼的祝福?你不说谎话你会死吗?你要跟我挣这个男生,你就站出来啊!为什么一边要装圣母给我们成全,一边要装可怜来跟我争抢,你不说谎话你会死吗?”

我顿觉的百口莫辩,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解释这条短信和薇安以及花店失火的玄妙关系,说的我口干舌燥,我甚至都想跟未央说我这么解释你信吗?

未央直接冷笑,说,姜生,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信吗?

我尴尬的笑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的,如果是我,我也不会相信,哪里来的这么巧的事情?我只会当他是借口。

未央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说,姜生,就凭这条短信,我怎么骂你怎么打你,你都还不了手!因为你做了这个世界上最可耻的事,在婚前抢别人的未婚夫,你知道吗?

我看着未央,心下觉得比吃了黄连还苦,解释,却更多的觉得是掩饰。可是我又不得不去解释。

我叹了口气,说,未央,不管你怎么想我,可是如果我真的想要凉生,想要破坏你们的关系,那么早在医院病房里,我就该冲进去告诉凉生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我没有,就是因为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关系。未央我要为他冲破世俗樊笼,需要短信吗?我也是一个有性格有脾气的人,我如果真想要一个男人,我也会像你这样不管不顾,拉着他走人,可是未央我没有!就是因为我知道,我哥哥和你在一起会幸福,难道一定要我和你争抢这个男人,你才觉得圆满了吗?

突然之间,车内的空气变得异常诡异我说的很爽,但是却在下一刻担心自己和未央掉进这万丈深渊。

未央盯着我看,似乎在思索我说的话。

半响,她突然开口了,语速很缓慢,缓慢的就像一段旧日时光,一字一字就像是刻在我心里一样。她说,姜生,我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儿,想爱一个男子,想陪他过一辈子,为什么要这么难?为什么要这么卑微?

我从高一就同他在一起了,我爱了他八年。从什么苦都不知道,到什么苦都吃过。他在中国,我在中国。他去了法国,我跟去了法国。他学珠宝设计,我也学珠宝设计。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能视我如珠宝。

我以为我走在他身边,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风景。我们总会长长久久,呵呵,我何曾想过会爱他爱到不顾一切的想要嫁给他?我何曾想自己会因为爱一个人也下贱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下,突然停住了,一向高傲的未央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她说,姜生,你和凉生就算不是亲兄妹了,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了,但是户口本上你们兄妹之名是改不了的!这辈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机构可以去化解掉你们户口本上的这个关系!所以你和凉生就算是拼了命,谁又能成全的了你们两人的“在一起”?姜生,姜生,这一次我求你了。

未央对我说,姜生这一次我求你了!

一时之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骄傲的姑娘每一次不是让我好看就是甩我耳光,拿捏我跟拿捏一块橡皮泥一样,现在突然对我说她求我了!

哎,原来她是不会相信,她的哀求和警告都是多余的!我不可能也不会觊觎她和凉生的这场婚礼,更谈不上去破坏,争抢。我有我躲不过的命运,我不是她认为的那样。可是我也知道,这是我和未央不可能冰释的心结。

于是我只能麻木的,配合的点点头,嘴角弯起一丝自嘲的表情,苦涩而又难言。

小鱼山的风有些大,未央的手缓缓的充我手臂上移开,她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于是她的目光不再凄婉,声音不再柔和,这是她示弱之后的警告——

她平静的说,姜生,如果不能咯凉生在一起,小鱼山这悬崖就是我和你最好的归宿,我说到做到!

三十二、谁会在那里讲那个古老的故事,用一种懒散的声音,像个害羞的大男孩一样掩饰着却又溢满着幸福的微笑

未央的车子绝尘而去,而我一步一步走在小鱼山盘区的环山公路上。

心,寂寞而苍凉。

夕阳在天边,给整个山林渡上了一层美丽的光晕,那么矜持又高贵。我看着这熟悉的路,突然,想起了那个背城而去的男子,心微微的难过,却不敢任这种感情肆意游走。

我想起了小鱼山的房子,不由得,一步步走去。

那栋承载了我和他太多故事的房子,如今是什么模样?

谁又会在那里放起烟火?

谁会在那里弹奏起钢琴?

谁会在那里讲那个古老的故事,用一种懒散的声音,像个害羞的大男孩一样,掩饰着,却又溢满着幸福的微笑——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只小猪迷路了,它坐在路边哭。

我想把他带回家,给他盖个大房子,为他遮风挡雨,我想每天都给他煮好吃的,把他养的白白胖胖,我想保护他一辈子,让他永远开开心心,没有忧愁,不再哭泣。

我发誓,永远陪着他,永远牵着他的小猪蹄,绝不让他迷失在任何的路口,我想为他也变成一头大猪,永远同他在一起。

如果有屠夫对他举起刀,那么就让我挡到它面前,只要能保护它,我愿意交付我的生命。

那一刻我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我爱一个男人,愿意为他牺牲掉我的幸福,却原来还曾有一个男子,肯为了我,交付他的性命。

……

天佑,现在的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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